第三十四章你可以走了(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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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喝點酒?”
“……”
餘白快哭了,就連反複熟背的臺詞,此刻都在他腦中亂成一片,黎夜光靜靜地看著他緊張的模樣,既可愛又可笑,哪怕她現在如此痛苦,卻還是會因為他心生暖意。
但即使他的笑容暖如夏陽,他的眼眸清澈如水,黎夜光也不允許自己繼續沉溺,因為她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可以活得很輕松、很幸福,但她從來都不是那些人,在她的人生裡,幸福和美好都是虛幻的假象。
一開始她就騙了他,而從欺騙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不會有美好結局。
“既然你沒事要說,那我就先說了。”她深吸一口氣看向他,銳利的目光像一柄鑲嵌著寶石的匕首,閃著奪目的璀璨和駭人的寒光。
“餘白,壁畫修完了,你可以走了。”
餘白愣了一下,眨了眨眼說:“我知道啊,但是咱們要吃完晚飯才能回家。”
他以為的“走”,一直都是回家。
可黎夜光的“走”,卻不是。
“不是回家,是讓你回山裡。”黎夜光重複了一遍,“因為我不需要你了。”
餘白好像聽不懂她的話似的,呆呆地僵住了。
他的目光沒有任何攻擊性,卻讓黎夜光萬箭穿心。她小時候在嘉煌養過一隻小野兔,兔子不像貓狗,幾乎沒有任何聲音,直到有一天它跑出去,被人無意獵殺,它才發出唯一一次慘叫。它倒在血泊裡,抽搐著四肢,雙眼定定地看著她,目光看起來和平時一樣,卻像一柄鈍刀,一刀又一刀淩遲著黎夜光。
現在她才明白為什麼平靜的目光更傷人,因為目光裡都是無辜。
她抿嘴笑了一下,那笑容狠辣至極,讓餘白覺得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她好像和之前不大一樣,熟悉的是這和她剛上山時很像——那個獨自一人夜奔兩千公裡上山的黎夜光,狠辣無畏、除了成功什麼都不在乎。
“我讓你下山就是要你修壁畫,你該不會以為真的是來娶媳婦的吧!”
血色像入水即化的顏料一般,迅速在餘白的臉上散去,留在一片慘淡的白。巨大的沖擊撕開殘忍的真相,他應該有許多話要說,可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該問什麼,只剩下茫然。
黎夜光很清楚,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對餘白來說意味著什麼。她閉上眼,將口中的血腥味重重地嚥下——不知道是說哪句話時咬破了嘴,連疼痛都沒有察覺。
夏日的晚上,悶熱不減,湛藍的天空忽地烏雲壓頂,花園裡的蟬鳴越發急促,像密集的鼓點,敲打著死寂的氣氛。
餘白彷彿從噩夢中驚醒一般,額頭、後背全是津津的冷汗,“夜光……”他的聲音帶著細細的顫抖,像一個突然看到現實殘忍的孩子,驚恐、慌張,還有不願意接受。
“你又在逗我吧?”
她總是那麼壞,喜歡欺負他,雖然爺爺說被媳婦欺負不丟人,可她這一次也太壞了,餘白忍不住有點生氣,他沉下臉嚴肅地說:“你總是這樣不好。”
黎夜光知道,只要此刻她做個鬼臉,對他說一句“傻瓜,被騙了吧!”他就會立刻笑起來,他的笑容那麼溫暖,足以融化她堅硬如冰的心,可她偏偏不能。
“你自己想想,我有沒有說過一句‘我喜歡你’?”
餘白後背一僵,記憶像飛速劃過的膠片在腦中回放,她在洞窟裡與他親吻,帶他坐飛機,給他買好吃的,來接迷路的他回家,認同他的原則,誇獎他很棒……
可她確實、從來、都沒有說過一次喜歡他!
“一開始就是你不肯下山,我沒辦法,才騙了你。”她每一字都說得很慢,讓他聽得真真切切,不帶一絲含糊,“自始至終,我想要的就是你幫我修好壁畫,現在壁畫已經修完,我也沒有繼續騙你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