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我說的都是真的(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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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料有什麼問題?”何灩神色微動,又問。
高茜不耐煩地白了她一眼,“你這麼好奇你直接下去問唄,你當咱們是步步高點讀機啊,你哪裡不會點哪裡!”
她最討厭看熱鬧的時候被人打擾了,熱鬧嘛,就是要瞎看啊,刨根問底就一點樂子都沒了!
何灩的臉色一沉,甩手就走,還順便把小白也拎走了,“看什麼看,預算表都做完啦!”
小除和小注砍了幾段竹子回來時,開館時間已經到了,觀眾還是和以往一樣,盡可能地搶佔玻璃房外的最佳觀賞位。黎夜光也站在玻璃房外一側,雙手抱胸,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房裡的餘白,她倒要看看,這家夥能弄出什麼名堂來。
只見餘白挑了一根粗細適中的竹子,拿出一把鋒利的短刀,先砍掉頂端的竹節,只保留底部,形成一個竹筒,又舉刀把竹筒一劈為二。
整個動作利落又帥氣,黎夜光都能想出他以前在山上砍柴是什麼樣了,應該更加孔武有力吧,嘖嘖……要是裸上身揮斧頭得多誘惑啊……
思維飄散的瞬間,她抬手就給自己腦袋狠敲了一下!
她是怎麼了?不就是有點喜歡他麼,怎麼連大腦都不受控制?還腦補起不可描述了!
她定睛回神,裡面的餘白將劈開的竹子重新合攏,又拿出一根麻繩,將兩半竹子牢牢綁緊。
小滾將帝王青的粉末加水調開,遞給餘白,餘白把色粉水攪拌了一通,全部倒進竹筒裡,最後找了個掛鈎,把竹筒懸空掛起,又在下面放了一隻白瓷碗接水。
劉哥去館外抽了根煙才進來,他穿過人群擠到黎夜光身邊,躍躍欲試地問:“夜光,打賭嗎?”
“賭什麼?”黎夜光扭頭看向劉哥,他此刻笑得一臉狡黠,和他粗獷的容貌有些違和。
“賭餘隊看得準不準啊。”劉哥激動地搓了搓手,“你不是不相信嘛。”
黎夜光挑了下眉梢,用一根手指蹭了蹭下巴,然後說:“信啊,我為什麼不信。”
劉哥瞪大雙眼,上下看了她一圈,“你現在明明是一臉的懷疑啊!”
黎夜光搖搖頭,“懷疑是我的態度,但你笑得這麼奸詐,我還和你打賭,那就是我智力有問題了。”
劉哥失望地嘆了口氣,看來之前輸掉的錢是回不了本了。
“不過,你為什麼那麼相信他?”她好奇地問,看劉哥的態度儼然是對餘白沒有任何懷疑。就算餘白從小就學壁畫修複,憑借二十多年的勤奮努力和一絲不茍的態度,達到了如今超一流的專業水平,但0.5的純度、0.3的明度,是開玩笑吧?
劉哥擼了擼絡腮鬍子,傲嬌地扭頭就走,“你不和我打賭,我就不告訴你。”
黎夜光也傲氣地別過臉去,反正八個小時候後,餘白也能折騰出結果了。雖然打賭的金額並不算高,但自從和餘白一起生活,她的生活開支就迅速增加,尤其是恩格爾系數更是成倍劇增!
所以黎夜光決定,趕緊回去工作,賺錢才是人生第一要務。
她離開的時候,竹筒的縫隙正慢慢滲出細密的小水滴,黎夜光凝視著晶瑩的水光,暗暗在心中和自己打了一個賭。
一天過得很快,到了五點閉館,恰好也是餘白說的八小時。因為砍竹子的風波,所以展廳裡聚滿了好奇的館員,就連張館長聽到訊息都來看熱鬧了。
為了照顧老館長不太好的眼神,黎夜光讓餘白把竹筒拿出玻璃房。
事情的起因是倉庫的顏料,所以庫管格外在意,急不可耐地問餘白:“餘大師,你拿這個竹筒是什麼意思?”
餘白沒說話,只是解開綁竹筒的麻繩,將兩半合攏的竹子重新開啟,他早上倒進竹筒裡的色粉水經過漫長的八小時,早已瀝幹了多餘的水分,變成濃稠的色漿,緊緊裹在竹筒的內壁上。
他開啟的瞬間,見多識廣的張館長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這是古代調色用的‘飛水法’!”
竹筒內的帝王青色漿因為飛水沉澱,形成了天然的分層,最下層的顆粒最粗、顏色最深,而最上層顆粒最細、顏色最淺。
餘白舉起一半竹筒遞給黎夜光看,“最下面的顏色就是頭青,往上依次是二青、三青,最表層的就是四青、五青,這是將天然礦物色顏料區分色號最簡單直接的辦法。”
“這和你說的0.5有什麼關系?”黎夜光拿著竹筒,只覺得色漿色相如天、純淨無暇。
小除遞給餘白一柄精巧的小木刀,餘白從色漿最底層、顏色最濃烈的地方挑出一小團,用指腹將它在刀刃上抹開。小注舉起手機,在上方打了一束強烈的白光,只見藏青色的色漿中零星分佈著白色結晶顆粒,雖然數量極少,但因為底層的藍色太過濃鬱,兩種顏色的強烈對比,將這些含量極少、幾乎微不可查的雜質暴露無遺。
“你們看,我說這不是無白無金的帝王青吧。”
看到幾個白點的瞬間,黎夜光只覺得頭皮一麻,手臂瞬間就起了雞皮疙瘩。她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餘白,這、這家夥……是怪物嗎?針尖大的白色粉末混在成袋的帝王青粉末裡,他就能看出純度不對?
小滾見她如此震驚,笑嘻嘻地說:“夜光姐,你是不知道咱們餘隊有絕對色感嗎?任何顏色,哪怕只有一丁點的不對,他都可以一眼看出來。”
絕對色感!
就這樣他還說自己是白色?徒手臨摹、絕對色感,這特麼是bing bing的彩虹色啊!
黎夜光看著眼前的餘白,他抿著嘴淺笑了一下,然後有些小驕傲地凝視著她說:“所以,我說的話你一定要相信。因為我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