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眾生皆苦,你卻是草莓味兒的?!(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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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8
眾生皆苦,你特麼卻是草莓味兒的?!
——《夜光夜話》
一到修複中心,扛著梯子的高茜率先沖進去,把肩上的梯子落地一豎,中氣十足吼了一嗓子:“誰敢欺負咱們餘大師!”她這一聲魄力十足,只可惜空蕩蕩的工作間寂靜無聲,高茜的聲音回響了一圈,又繞了回來。
阿珂見到黎夜光,如獲大赦般地跑過來,“你們終於來啦!”
高茜悶悶地把梯子往牆角一靠,“人呢?不是說起爭執了嗎?難道已經打到醫院去了?”
阿珂伸手指向工作間最裡面的牆角,黎夜光探頭一看,一向埋頭幹活的餘白此刻搬了一張小板凳,獨自坐在牆角旮旯,既不工作,也不理睬任何人。
阿珂解釋道:“其實準確來說,是上博的人在爭,而餘大師執著地不聽。現在小白和心薇把他們帶去了小會議室,餘大師就一直在牆角……”她說著頓了一下,用手捂住嘴巴小聲補充,“……生悶氣。”
這點黎夜光倒是相信,以餘白的脾氣,是不太可能和別人吵架的,生悶氣才符合他的人設。不過他和上博的人能起什麼爭執?“怎麼回事?”
“昨天我們做的泥板曬幹了,餘大師就把線稿複寫到模擬用的泥板上,說是方便給他們看修複效果,可是上博的館員看了泥板上的線稿,不滿意……”阿珂一邊說一邊領著她們走到工作臺前,黎夜光低頭一看,泥板上的線稿和自己上次看到的畫稿如出一轍,人物生動,線條流暢,筆法到位,一點問題也沒有啊!
高茜重新擼起衣袖,“上博是不是想找茬?上週還來找我們借米芾和黃庭堅的字,看來是不想要了吧!”
“也不是找茬啦……”阿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將最後一塊泥板立了起來,“黎組,你記不記得三塊壁畫裡有一塊顏色層剝落了,當時我還擔心餘大師補不回來呢。”
“真的補不回來了?”黎夜光眉頭一蹙。
“不,現在是餘大師不肯補,上博非要他補,所以才會爭執……”阿珂指向泥板右下角上仕女的裙擺一角,黎夜光和高茜定睛看去,餘白竟然把這一塊空了出來,壓根沒有畫,看來他早在臨摹線稿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不補。
<101nove.博必須將所有借調的文物原樣歸還,所以上博提出這樣的要求合情合理,如果餘白不肯修補,即便黎夜光按照合約請來了餘家人修複,上博也一樣可以繼續起訴追責。
黎夜光扭頭看了一眼牆角面壁的餘白,他背對著一切、無聲拒絕,她記得在山上時他也這樣,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看月亮,足足坐到半夜十二點!
現在要還是在山上,黎夜光肯定讓他坐一天一夜,可山下的世界哪能由著餘白生悶氣?而且她也有些意外,以餘白對壁畫的執著,怎麼會有不肯修補的壁畫呢?
黎夜光揮手示意阿珂和高茜離開,然後獨自走過去,輕輕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好在餘白誰都不理也會理她,他仰起頭一看是黎夜光,再臭的一張臉也有了笑容,“是你啊。”
“我聽說你不肯補壁畫,所以來看看情況。”黎夜光說。
“因為不能補啊。”餘白見到她,像個被欺負的孩子找到了靠山似的,連忙告狀,“但是他們不聽,非要我把那塊壁畫補得完好無缺。”
“那你能補得完好無缺嗎?”她首先得確定關鍵性問題。
“我能啊。”餘白微昂著下巴回答得很是篤定,“但是我不補!”
“能夠做到完好無缺,為什麼不做呢?”黎夜光真的不能理解餘白的腦迴路,能享受不享受就算了,現在是能修補也不修補?他的人生會不會太隨性了點?
餘白似乎和上博的人起了不小的爭執,到這會兒了臉還漲得通紅,見她不明白,立刻就急了,拉著黎夜光走到工作臺前,指著半個拳頭大小的破損處解釋:“因為我查了資料,這塊裙擺在上一次修複時就破損了一半,現在只是破損面積更大了而已,如果要修複,是修不回上一次半破損狀態的,就得完全修複了,所以我才不肯……”
他正說著,上博的兩個館員走出了會議室,餘白一見他倆,立刻把臉一扭,又跑回牆角去了,還伸手捂上耳朵,堅決不聽一個字。
黎夜光不能像他一樣任性,她迎上去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壁畫我們一定會修複好的。”
一個年級稍大的館員面紅耳赤,看樣子也被餘白氣得不輕,厲聲說道:“這三塊壁畫館長很重視,如果修複不好是一定要追責的。”
雖然還沒弄清餘白不肯修複的原因,但黎夜光還是不卑不亢地回答:“雖然壁畫黴變是我們造成的,但相應的賠償我們都會兌現,包括你們要求必須找餘家修複,我也請來了。不過既然你們要求必須請餘家,我想也是出於對餘家專業的信任,那麼餘大師的修複方案你們為什麼又不接受呢?”
“不是我們不接受,而是不能接受。”稍年輕的一個館員和黎夜光還算相熟,接過話說:“黎組,咱們也算半個熟人了,說句不見外的話,從我們手裡借出去的文物還回來卻不是原樣,你們賠償是一回事,我們擔責任是另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