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普通的拜帖,卻是用的景國最講究的雲雪箋,湊到鼻端可以聞到淡淡的清香,字寫的也極為周正,可以看出下筆之人當時極其認真。

這樣一封拜帖,就這麼從江州安家家主的手裡,送到了青州白山縣容喜莊花容這裡。

“安家是生意人,來拜訪,自然也是為了談生意。咱們這邊安家能看的上眼的,無非也就是咱們的絲綢生意。”

花容思索了片刻,便得出了結論。心裡有了數,對這件事也就能泰然處之了。

反倒是丁莊頭他們一個個都激動不已,那可是安家,景國最會做生意的安家!能夠讓安家人主動來拜訪,那得有多麼大的面子?

“少夫人,要不咱們把紫藤院重修給粉修一下吧,再添些紅木楠木傢俱……”

這是丁莊頭的想法,紫藤院一向是待客用的,對上安家人可不能顯得寒酸了。

“不用,既然是他們主動來拜訪,那就是他們求著咱們,你這樣豈不是本末倒置了麼?”

花容搖頭道,就算是安家,她也不打算刻意討好。就算是合夥做生意,那也講究的是一個平等和尊重,沒有誰高誰低,不然這買賣還怎麼做?再說了,這生意能不能說的成,還未可知。

“那,咱們就什麼都不做等著安家的人來?”

真要這麼做,丁莊頭總覺得心中難安,好似怠慢了人家。這也不怪他,畢竟安家在百姓的心裡,那就是財神爺,現在財神爺進門了,可不是得熱情的招待?

“對,什麼也不用做,該怎麼著就怎麼著。”花容笑著道,“不過,到時候倒是可以讓桂枝嫂做一桌全魚宴招待安家人,江州那邊的人生活在水邊,一般都喜歡吃魚。”

“……”

丁莊頭苦笑,這個可不能聽夫人的,到時候他怎麼也得請個廚子。

花容淡定地道:“不用急,從江州到咱們這兒,至少也要一個月。”

於是,這張被其他人視為大事情的拜帖,就這麼被花容拋到了腦後。在她看來,人來了,盡最大的誠意接待就是了,為此勞師動眾就沒有必要了。

現在她最擔心的還是老爹和孫鴻,這麼久了,子一他們只說已經行動,但具體如何卻沒有說。

“喆喆,你外公見了你,一定特別的高興。”

花容抱著兒子,這才沒幾天,小傢伙兒看著就胖了不少。楊氏和桂枝嫂都說,一個月長個七八斤那都是正常的。

喆喆哪兒能聽得懂,幸福地窩在他娘懷裡,打了個飽嗝兒,眯著眼睛又睡了。

花容小心將他放到床裡側,半歪著身子盯著看了一會兒,本來心裡還在發愁,不知怎麼竟然睡著了。

杏兒進來的時候,就見一大一小頭挨著頭,睡的正香甜。

她笑著走過去,拉了薄被給花容蓋上,又小心出去了。

。。。。。。。。。。。。。。。

子一他們連著蹲點兒兩天,終於在當晚找到了機會,趁著那些守衛換防的時候,潛入了最南邊的院落。

連著找了兩間,裡面住著的人應該都挺重要,一間住著一個姑娘,看衣飾應該來自雲澤國,這會兒正拿著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這姑娘年紀看著不算大,不過那紙上畫的,是織機?

所以說,這姑娘是在研究織機?倘若真的能夠將織機改良,那麼這些織孃的效率就會大大提高,確實挺重要。

另外一間屋裡,住著的正是木管事,此時他正在屋裡看賬本,牆邊一派的架子,上邊全都是各種賬冊。

此時已經是深夜,這兩間屋子仍舊十分明亮,倒不是點了蠟燭的緣故,每間屋子裡,都懸掛著十幾顆夜明珠,此時正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拳頭大的夜明珠,可是十分的罕見,可在這裡卻被當做照明的工具。

可見,黃記的財力已經到了多麼可怕的地步。

子一看了兩間,深吸了一口氣,畢竟只剩下一間,再找不到花老爺子,就再沒希望了。

這最後一間屋子十分的普通,沒有另外兩間裝飾的那麼華麗,桌上只燃著一根蠟燭,此時燒掉了半截,正汩汩地往下滴著蠟油。

一箇中年男人半靠在床上,眼睛半眯著,似乎正在打盹兒。

子一不敢貿然上前,他沒有見過花老爺子,是以並不知道這位是不是,萬一找錯了人,驚動了木管事,豈不是麻煩?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突兀地響起,連著咳嗽了好一陣才停下,男人睜開眼睛,緩緩地拿帕子擦了擦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