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孽子——你竟然敢威脅你老子?”花文宗氣的把桌子上一應筆墨紙硯全都丟了出去,好歹還儲存著一絲理智,沒有往兒子身上砸。

“十年寒窗苦讀,你說不考就不考?就算你有一日中了進士,難道這官還能由你老子來當?還不是為著你自己?”

一句句,全都在理,花文宗這氣生的,理直氣壯。

花景鈺跪在案前,從他說了“若是爹不同意妹妹和離,我就放棄科考”這話,便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知道爹爹將名聲看得重,覺得妹妹丟了花家的臉面,可事到如今,臉面有明珠一條命重要麼?

“同一個妾室爭風吃醋鬧自殺,她還敢提和離?”花文宗想到女兒,怒氣更勝一層,“這都是在家裡嬌慣壞了,如今我再不能縱容她。”

好好的日子不過,整日裡鬧騰什麼?

“懇請父親答應。”

花景鈺一揖到地,只重複這句話,身為人子,他不該忤逆父親。可是身為兄長,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妹妹絕食而死。

更何況,當初明珠分明是遭了誣陷,這如何能說是簡單的爭風吃醋?

陸光祖不分青紅皂白將她關進柴房,又有什麼夫妻情義?

“混賬!”

花文宗到底沒忍住,將桌上鎮紙丟了出去。

這一下,正正砸在花景鈺額角,鮮血登時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花景鈺上半身搖晃了一下,到底沒撐住,昏了過去。

“景鈺——”

花文宗一陣心慌,連忙喊人請大夫。

花楊氏得了丫鬟的信兒,急匆匆趕過來,看到兒子一臉血的躺在床上,怒從心頭起——“你是打算讓兩個孩子都死了,才滿意麼?”

花文宗聽了這話渾身一震,妻子素來溫婉賢惠,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大夫趕來,處理了傷口,花景鈺悠悠醒轉,看到爹孃都在床頭,垂眼道:“懇請父親答應。”

花文宗氣結,都這時候了,他竟然還敢提!

看看受傷的兒子,再看看心生怨懟的夫人,花文宗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

花楊氏一喜,坐在兒子床頭嗚嗚哭起來。若是老爺早早答應了,兒子又何必受這等罪?

花景鈺聞言,鬆了一口氣,這一下也算沒有白挨!如今,只希望父親能夠早些消氣。

花明珠聽說大哥為了她捱了父親一下,掙扎著就要下床,好在被春燕給按住了——“姑娘還是吃些東西,等身體好些了,有了力氣再去看大公子不遲。”

花明珠急喘兩口氣,也覺得力不從心,忙忙讓春燕去端了粥過來,她要吃飯!

哪怕花文宗鬆了口,花楊氏仍舊沒有回主院,始終在芙蓉院照看女兒。經了這一次的事情,就算她再天真不經事,可身為女子的直覺,也讓她覺著丈夫有些不一樣了。

短短一個月,她甚至覺得花文宗有些陌生起來,小時候抱著女兒舉高高的男人,難道真能狠心看著女兒死麼?

…………

“花景鈺被鎮紙砸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