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文遠今日穿了一身藏藍色重紋提花錦袍,顯得格外的精神,坐在上首等著女兒和女婿敬茶行禮,他想過無數次女兒出嫁時的情形,而今真到了這一天,萬千叮囑的話反而哽咽在嘴邊。

最後,他只沉穩地點點頭,將一對新人叫起,又封了厚厚的紅包。

花容蓋著蓋頭,看不到花文遠此時的表情,卻聽他說話微微發顫,不知道為什麼也跟著鼻子發酸。

之後便被牽著出了門,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道:“三妹,今日便由為兄揹你上轎。”

花容便由人送著往前一趴,將她送到了男子後背上。花容猜測,這應該是大伯家的兒子,她的大堂兄花景鈺。腦海裡隨即映出一張俊秀卻冷淡的面孔,那是過年時,原身看到他時的形貌。

印象裡,原身和這位大堂兄並沒有說過幾句話。應該說,花景鈺性子冷,對誰都是淡淡的,沒有熱情。

只是,這麼多堂姐弟當中,花景鈺也是唯一沒有“欺哄”過原身的一個。

花景鈺走的很穩當,步伐沉穩有力,全然不似一般書生那樣體弱無力。

上了轎,鼓樂再度響起來,朝著花家大宅的方向走去。

雲棲梧騎了馬隨身在側,這還是清平縣城的老百姓頭一回見到花家這位姑爺。從花文遠要招婿的訊息傳出,無數人就對雲棲梧充滿了好奇,卻從未見過這人出門。

“長得也算端正,可也算不得好看,能娶到花老爺的女兒,也是他有福了……”

許多看熱鬧的人跟著迎親隊伍,毫無顧忌地議論著。

雖然清平縣城裡住著兩位花老爺,但人們提到花老爺的時候,指的卻是行二的花文遠。畢竟,花文宗入贅楊家,按理說要改姓的。再者,花文遠的家產比起他大哥來,也確實多了那麼一些。

“聽說是鏢師,常年走南闖北,上門之後自然不用再四處奔波,只等著享受吧!”

這是說酸話的,自己個兒不願意入贅,怕失了男人的面子,又不願意看見別人過好日子。

入贅的男人,無論是什麼原因,總歸是被人看不起的,甚至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是以,哪怕花文宗如何能幹,將楊家的產業怎麼壯大,人們提起他來,還是會說一聲——那個入贅楊家的花文宗如何如何……

待花容下了轎子,手裡被人放了紅綢,示意她握住。而紅綢的另一頭,則是由雲棲梧牽著,兩人緩緩朝前走著,一位陰陽先生手裡拿著一隻鬥,鬥裡盛著穀子、黃豆、銅錢及果物等,口中唸唸有詞,抓起這些東西向門前撒,一群小孩兒立刻爭前恐後去搶。

拜高堂的時候,仍是花文遠一個人受了,便有人唏噓,只不知道是同情還是暗裡幸災樂禍。

之後,花容就被送入了洞房,被人攙扶著和新郎行互拜禮。頭上的蓋頭被掀開,花容下意識看過去,便見雲棲梧一身大紅袍服站在她身旁。只是,臉上仍舊是萬年不變的沒有表情,看不出什麼喜色來。

之後有人拿來兩個酒杯,中間用綵帶連著,讓兩人喝交杯酒。兩人同時側著身,頗為豪爽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半點沒有新人之間纏綿的情意。

喝完又按照吩咐,將酒杯扔到床下。

有喜娘見兩個酒杯一個仰著一個扣著,乃是大吉,又是迭聲向兩個新人道喜。杏兒在旁邊站著,照例給了賞錢。

按理說,留下來的女眷本該是男方這邊的,但云棲梧沒有親眷,又是入贅,這屋裡站著的便只有花容兩個堂姐。

“三妹妹,上次見你還是過年的時候,如今越發生的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