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溫淺手上的那塊瓷片上,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一邊的飛絮何時站了起來。飛絮覺得自己大概花光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所以她才會不管不顧地沖著溫恆撞了過去,溫恆手裡的杯子應聲而落,藥灑了滿地。

溫恆順勢揚手扇在飛絮臉上,這一巴掌溫恆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所以飛絮一下子就被扇到地上,血從嘴裡淌了出來,嚇得青梧趕緊上去扶住了她。

溫淺擔憂地叫了一聲飛絮,只是溫恆還在這裡,她不敢掉以輕心,依舊用瓷片死死按在自己脖子上:“滾出去,現在就滾出去,不然你只能得到我的屍體。”

“王妃,您不要沖動。”溫淺眼裡是濃重得化不開的絕望,連青梧都怕她真的就這麼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見溫恆還沒有動作,溫淺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她脖子上細嫩面板果然破開,有血滲出來。

“阿淺!”溫恆驚呼了一聲,溫淺還要和他執手一生,怎麼可以死去。恨恨地看了灑了滿地的湯藥一眼,溫恆最終妥協,“阿淺,你不要亂來,我先出去,改日再過來。”

“快滾!”只要溫恆在這個屋子裡多待一刻,溫淺就一刻都不能放鬆。

看著瓷片在溫淺脖子上劃下的傷口越來越長,溫恆不敢再激她,只得快步出了房門,只是關門的時候依舊將鎖鎖上了。

聽著鎖扣落下的聲音,溫淺手裡的瓷片應聲落下,她也如失力一般,軟著身體靠在身後的牆壁上。

突然想起飛絮,溫淺重新逼自己打起精神,朝著跪坐在地上的兩個丫頭走過去,飛絮已經從剛剛被溫恆打懵的失神裡緩過來了。

青梧撕下身上一塊幹淨的布料,按在溫淺的脖子上,抱著溫淺哭起來:“王妃,您怎麼能做出這種選擇,您想過王爺怎麼辦嗎?如果您剛剛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和飛絮也一定跟著您去。”

飛絮也低聲哭起來,被兩個丫頭感染,溫淺的眼淚也滾落出來,滴在地上。

主僕三人抱在一起哭了許久,溫淺一直握著佩戴在身上的那塊翡翠如意,心裡不停地喚著陸景洵的名字,彷彿這樣他就能聽到一樣:“陸景洵,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真的快要堅持不住了。”

這樣的方法今天管用,但溫淺不敢保證每一次都會這麼奏效。

而此時遠在受災地區安撫難民的陸景洵突然覺得心裡揪著痛,他皺緊了英挺的劍眉,一旁的謝瑜察覺到陸景洵的異樣,抬手用手肘撞了撞陸景洵的胳膊:“王爺,你怎麼了?”

這幾日陸景洵來了之後,就日夜不休地處理那些鬧事的暴民,昨日剛剛把最棘手的刺頭給收拾了,謝瑜擔心陸景洵是因為過於操勞身體不舒服。

陸景洵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想了想還是說到:“這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我想早些回去,阿淺一個人在臨安城那邊我不放心。”

謝瑜表示理解:“那您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

凝寒一個人來到南安王府,南安王府的漆紅大門緊閉著,毫無生氣。

沒有多想,凝寒邁上臺階扣響大門,只是她等了許久,都沒有一個人來開門,疑惑在凝寒心裡不斷地擴大。

又等了一會兒,依舊沒人回應,怕自己出來太久等下溫恆回去沒有見著她會心生疑惑,凝寒只得匆匆往家裡趕去,想著再想想其他辦法。

回去的路上,凝寒遇到一個穿著破破爛爛、臉上髒得看不出本來膚色的小孩,小孩攔在她的前面,乞求她:“夫人,行行好吧,我是從平金城來的,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

平金城——就是這次因為雪災嚴重而發生□□的地方,因為之前溫恆是皇上派去賑災的人,所以凝寒對這個地名多少有些印象。

凝寒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溫恆和舒眠公主的對話裡說,陸景洵這些日子不在臨安城,好像是去賑災了,也就是說陸景洵現在在平金城,難怪溫恆可以如此輕易地擄走溫淺。因為昨天聽到這個訊息之後,凝寒整個人被巨大的震驚、悲傷席捲,所以忽視了這些細節。

“夫人,行行好吧。”小孩子見凝寒愣在那裡,以為她是不想理自己,只好繼續哀求。

凝寒的思緒被打斷,看著小孩眼裡的渴望,沒多想從懷裡拿出一枚碎銀,放到小孩手裡:“乖,去買吃的吧。”

然後凝寒就走了,這次不是往家裡走,而是往臨安城最大的鏢局走去。

“這位夫人,你有什麼事嗎?”凝寒站在門口,就有鏢局的夥計出來迎她。

“你們幫我送封信到平金城,即刻出發,不能有耽擱。”凝寒開門見山。

鏢局做的都是押送貨物的生意,還是第一次有人要他們送信的,而且還要快馬加鞭,夥計一時間面露難色。

“價錢你們開。”凝寒沒有時間在這裡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