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魏歸在燈下翻看了每一片碎紙。看了兩遍,也沒找到那個印章的痕跡。

邊疆軍報接連送到涼州。

第一日。

“報——胡狄大軍突然東進,運州陷,蘄州危。”

第二日。

“報——胡狄東進,蘄州陷!”

第三日。

“報——胡狄先鋒過蘄州,奔封州!”

三日內,兩城陷落,封州危急。

西越王世子周江驚駭。他是先西越王唯一的兒子,不善武,善治地。面對如此危境,派去了手下所有的將軍,並令距封州最近的陵關守將林恪銘前去援救封州。

如此大事,周胥梁自然是早已知曉。他氣急敗壞地要去封州親徵。所有人都勸阻他。

“陛下,朝中左相和禁軍統領暴斃,朝局大亂,正是需要陛下坐鎮的時候,還是回京城吧。”幾個大臣讓他即刻啟程回京。

周胥梁哼了一聲,轉頭問那幾個帶兵的高家公子。

“你們呢?”

那三人面面相覷,排了個年紀稍大的出來回話。

“回陛下,西越邊境自有西越軍護衛,皇城軍是為護衛皇室,不宜上西越戰場。”

周胥梁聞言冷哼了一聲:“西越邊境,西越邊境就不是我大嶽國土了?”

“陛下……”

“為將者,聽從為君者號令便是。你們如何戰朕不管,戰何處得聽朕的!”

高家三個公子不敢再言。

“還有你們!”周胥梁轉頭對幾個文臣說,“朝局亂自有右相和新良侯收拾,朕不信沒了他高家的人,朝廷散得了不成!”

“是,陛下有理。”幾個大臣即刻下跪附和。

“你們,”周胥梁指著殿裡的人,“都給朕準備好,後日出徵!”

“是……”

周胥梁從前殿回到後殿,發現淑妃等在那裡。

“你也要勸朕?”見淑妃湊上來,周胥梁以為她也要勸自己回京。

“不,臣妾要陪陛下上戰場。”淑妃一身香妃色綾紗衣裙,細眉大眼,唇色飽滿潤澤,是個端莊的美人。

周胥梁看著她,思索了片刻,想起了什麼:“朕想起來了,你的父親是這西越的一名大將。”

“正是。”淑妃笑道,“家父常年駐守陵關,此時已被世子調去了封州。”

“林恪銘?”

“正是臣妾的父親。”

周胥梁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淑妃,笑道:“沒想到朕的淑妃還是將門之後。很好,到時你便隨朕上戰場!”

淑妃欣喜領命,卻又有些黯然。進宮五年有餘,陛下竟不知她的父親是誰。

兩日後,禦駕親徵。周胥梁帶去了帶來的所有人,包括一萬皇城軍,十位大臣,一位妃子,兩位嬪妃。臨走那日,周胥梁讓淑妃秘密帶了兩個人,命她好生照顧,不引起別人注意。

如此,雲月按雲霽的計劃去了封州——胡狄大軍正準備猛攻的城池。

行軍途中,雲月第一次見到淑妃,便看出這個女人不簡單。

在宮女和她的面前,她的眉梢上翹,眼神中透著冷厲。而在周胥梁面前,她卻溫婉端莊,仿若另一個人。

行路顛簸,她忍著頭暈胸悶,到了驛站,進屋關門便對侍女大發脾氣。有一次提起碗向一個侍女砸去,將侍女的額頭砸破了。侍女滿臉是血,向她求饒,她卻發狠似的扇了那侍女兩個耳光。

“在心裡咒罵本妃是不是?”淑妃的面容可怖,癲狂般說,“本妃是惡人,惡人才能踩著白骨走到如今的位置,要報複本妃,就要比本妃更加狠毒!”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侍女磕頭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