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橋月二(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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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
“王妃不可,王爺會殺了屬下。”吳纓想攔住她。
這是讓雲月不胡來的絕招,可是對眼下的情形似乎不管用。
“殺了你我們地府再相見。”
說完雲月向已經坐滿了雲家婦孺的囚車走去。囚車裡是她的姐姐和嫂子,她們都看著她,眼裡有莫名的希望。
她們並不知道這背後的風雲,不知道是因為雲霽犯蠢加上週曠珩不願意做皇帝而遭了殃。他們只是直覺看著現場最鎮靜、最堅定的人。
“王妃請留步,王妃可還有話帶給王爺?”吳纓跟著雲月走了幾步。
“你跟他說,我現在只有他。”
吳纓反複默唸,記住雲月說的這一句話。這或許是他的保命符啊。
周曠珩還是罰了吳纓三十軍棍,然後進宮去見了高太後,只帶了相非一人。
不久,金麟殿提審逆賊。
除文武百官之外,從南邑回京勤王的南邑王也在列。
這日天降大雪,周曠珩一步步從百級階梯下踏上金麟殿。白雪大如鵝毛,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記得清楚,上一次踏上金麟殿前漢白玉階梯是在八年前。彼時天上下著大雨,殿裡只坐著一個人。
“九弟。這個皇位,皇兄可以給你,只要……你現在就殺了朕,再讓你的人殺了太子。”
在他聽到這句話之前,他和他的皇長兄已經吵過好幾次,為了那些被安排了閑職的皇兄。
他也聽過許多閑言碎語,說先皇留了一道密旨,命當今聖上歸天以後,將皇位傳給他的九弟。
有人說,當年武皇駕崩時就要將皇位傳給九皇子,可當時身為嫡長子的太子賢於政事,從無過錯,沒有廢長立幼的理由。若是貿然改立儲君,恐怕朝政動蕩,引發奪嫡之爭。武皇愛天下,愛才,捨不得他一手建立的朝廷分崩離析,遂秘密召來太子,下了一道密旨,讓太子百年之後將皇位傳給九皇子。有人說當年太子接了旨。又有人說,太子沒有接旨,武皇覺得自己太無情了,遂作罷了。
黑龍榻上那人咳了幾聲,穿透屋頂上震耳雨聲,穿過金麟殿十二根銅柱傳到周曠珩耳裡。
太醫說他的皇長兄活不了多久了,他一直在尋找世間名醫為他醫治。
兩年來,流言聽過無數,一開始他還辯駁幾句。後來他累了,他想,只要他的長兄不信,他也可以不予理會。
昨日他和他的長兄大吵了一架,他問他為什麼將三皇兄封為一字王。
在大嶽,一字王只是個虛銜。朝廷給了一字王僅次於皇帝的地位,給了很高的俸祿,可他們沒有絲毫權力,也不能參與政事。
他一一列舉三皇兄的文韜武略,他的長兄聽了卻一言不發。他負氣走了。
今日長兄召見,他本以為他昨日其實聽進了他的話,他想通了,要跟他說此事,要誇獎他有識人之明。
聽到聖上要在金麟殿召見他,他有些不好的預感——或許今日輪到他了。
黑龍榻上那人開口之前,他還抱有希望,直到他說:
“你若不坐這皇位,去南邑吧。朕知道你不甘心做一字王,朕給你留了個雙字王。”
他的長兄眼窩深陷,眼眶有些發青。說完這句話,他又猛烈咳嗽起來。
雙字王,分封於四方,是封地裡權力最高的人,有兵權。但是,雙字王不得召見不能回京。
南邑陷於戰火數月,朝廷正苦惱此事。周曠珩請求過帶兵前去蕩平夷匪,那時他的長兄沒有同意。
他看向黑龍榻上的人,他的臉有些模糊。
“如今朝廷兵將缺乏,國庫空虛,朕給不了你多少兵將。”
金麟殿裡只有他們二人,沒有禁衛,沒有臣子,連個侍奉的內官都沒有。黑龍榻上傳來的虛弱說話聲回蕩在高不可攀的屋宇內,伴著雨聲,顯得陰氣沉沉。
走上最後一級階梯,周曠珩的目光微寒。腳下的地磚很熟悉,七年前他踩過,跪過。
當年的他還是個孩子。他聽完皇長兄的話,失魂落魄地走出金麟殿,走到雨裡,走了幾步回了頭。他跪下,在雨中哭著求他的長兄不要趕他走。
他說他不想做皇帝,只想為他守著天下。他可以為他討回南邑,可他還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