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站在帳外半晌才進去,掀開帳簾時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沒有下跪行禮,只是抱拳行了一禮。站得離他很遠很遠。

周曠珩看著她沒打算先開口。

雲月垂著頭,沒有看他。她恭敬有禮,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明瞭雲家欲助他登基,雲家軍願全力支援他。

“你呢,你如何助本王?”周曠珩問。

“末將為先皇被俘前親封定西將軍,可助王爺名正言順進京。”雲月說。

“本王本就名正言順。”周曠珩的眉頭一直皺著。

雲月抿唇,沉吟片刻說:“末將無用,雲家軍和雲家有用便可。”

周曠珩握拳,看著雲月,雙眸含鐵。

“在雲將軍心中,家族重於君主,令本王如何信你?”周曠珩說。

聞言雲月覺得頭暈,她身子晃了晃,動了動腳穩住了。

“雲家為國為民,不為君主。王爺乃明君,只要善待臣子,雲家亦會傾全力以輔佐王爺。”

“你呢?”周曠珩問。

“王爺有用得著末將的地方,末將必全力相助。”雲月說。

“本王可以留著雲家和雲家軍,只要你仍是本王的王妃。”周曠珩說完定定看著雲月,他看不見她的臉,想象不出她會是什麼表情。

“王爺忘了,末將早已是側妃。”她的聲音平淡如水。

“側妃也是妃!”

“重要嗎?”雲月突然抬起頭看著他,她的眼神涼涼的,跟她的語氣一樣,“陵關城破,王爺選擇袖手旁觀那日起,就應該當賤妾已死。南邑王府的側妃已經死在了陵關虎骨原,現在在王爺面前的,是死裡逃生的定西將軍。”

“別說了……”

雲月這才看清他的表情。他的嘴唇煞白,眉目灰敗,聲音裡顫抖明顯。

“末將告退。”可她仿若沒見到他的失態,抱拳一禮,當真要退出營帳。

“別走。”周曠珩出聲叫住她。

雲月轉身,側眸不看他。

“本王不知道陵關守將是你,是本王錯了……”

“王爺這話不應對末將說,末將活下來了,王爺對不起的,是三萬陵關守軍,是無辜枉死的平民。”為了不顯出澎湃的心潮,雲月盡力維持冷淡。一說起這些,那日的絕望潮水般湧上來,彷彿要再次將她淹沒。那天有個平民,為了救她而死,朝夕相處的人都死了。

“你要本王怎麼樣做?”周曠珩的眼眶緋紅。

“已經死了的人,無處彌補,王爺不必費心。只需向前看,將這天下治理好便是最好。”雲月看著他,又彷彿沒有看見他。

兩人沉默了許久。

見周曠珩沒有話要說,雲月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周曠珩不敢再叫住她,她怕她說出更多無可挽回的話。

陵關以西,西越境內一片坦途,慶嘉江上游周邊水草豐美,野花遍地。

仗打完了,收拾好戰場,北疆王世子便要帶兵回北疆,走前與南邑王談了許久。雲深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談條件去了。

他還未登基便要面對各方掣肘,這個皇帝當得不容易,身為臣子的他們更不容易。

雲霽送來了三封信,讓他們先帶兵回京城,京中若是有變,雲家軍鎮壓下來,便是大功,雲家便安全了。即是京中無變,他們也該回去安排護衛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