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夷屈居於大嶽南端,地形詭譎變換,多山少平地。

夷人以打獵為生,生活貧困,最喜歡在南邑邊境搶奪糧食。上一任南邑王昏聵無能,南邑曾被大夷擾得民不聊生,一度打到了岐城。但自從周曠珩到了南邑,勵精圖治用三年治好了這顆毒瘤,南邑的邊防固若金湯,夷人再也搶不到糧食。夷族隱忍多年,直到去年新單於洪阿基繼位,年少輕狂的他想做出一番事業讓族人擁戴,便設計以重兵把周曠珩抓了去。

洪阿基真的想殺掉周曠珩。

他動手前考慮好了,殺了南邑王,然後趁南邑軍大亂攻進南邑,佔掉絕城。從此南邑又是大夷的糧倉。此舉不可謂不是為國為民,洪阿基頗引以為傲。

不料呼肅遼聽了他的想法,病容嚇得跟鬍子一樣白。

“單於,不可啊!你若是殺了南邑王,南邑軍不但不會大亂,還會即刻整兵進攻我大夷,到時哀兵必勝,恐怕我大夷會面臨滅族之禍啊!”老丞相撲到洪阿基腳下,一副老臣死諫的模樣。

老丞相扶植他上位,洪阿基對他很是信任,可是這次他覺得自己幹的是頗有種的壯舉。他早知老丞相會反對,便趁著他病了動手,就是怕面對如此局面。

洪阿基拉起老丞相,讓人把他扶到座上,他沉著臉粗聲說:“丞相誇大其詞!滅族?他南邑軍驍勇善戰,我大夷男兒是吃草長大的不成?”

老丞相嘆了口氣,有些埋怨先單於當初怎麼就選了個有勇無謀的兒子繼任單於之位。

“單於,這南邑軍不可怕。”老頭兒說完這句話直想打自己嘴巴,為了哄好這個小單於,他也學著歪曲事實了……他接著說,“可怕的是整個大嶽朝,他們佔盡天時地利,養出眾多計程車兵,要是嶽人的皇帝發怒了,我大夷兵士雖勇猛無敵,可也抵擋不住他們無恥的人海戰術啊!”

洪阿基哼道:“大嶽皇帝與南邑王不合,我還是知道的。我殺了他的政敵,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單於說得對,我們殺了南邑王,他們的皇帝定然是高興的。可是大王不知大嶽人之虛偽奸詐,他們嘴上崇尚所謂的忠孝仁義,但一旦有人觸及自己的利益,心裡就生出最陰暗的想法,可他們不表現出來,表面上仍然裝得忠孝仁義。這就是大嶽人的可怕也是可笑之處。所以這大嶽皇帝縱然高興了,也會為他的皇叔報仇。”

洪阿基對大嶽人的虛偽品行也是有過見識,聽丞相如此說,心裡就虛了。大嶽人多啊,夷人再多,也不能以一敵百啊。洪阿基雙手撐著大腿,沉默了良久,最後不甘不願問:“那你說怎麼辦?”

老丞相聞言欲哭無淚。單於私自擄了南邑王,大錯已然鑄成。這周曠珩就不能惹!現在留也不是,放也不是,還是要他來擦屁股。

“單於捉到了南邑王,已經證明瞭大王的雄韜武略天下第一,不用殺他。但也不能輕易放了他,否則會讓大嶽小看了我大夷。所以,我們可利用南邑王與大嶽談條件。”

洪阿基聽了丞相的話,只連連點頭。

“至於談什麼條件,容老臣回去仔細斟酌,明日再給單於答複。”

“好,老丞相一定要想一個萬全之策來,讓我們即使放了南邑王回去也不會吃虧。”

老丞相腹誹:現在知道怕了……

信裡最後說的是:老頭兒無非要些糧食,至於他能否要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信中沒有留名,除了雲月,沒有人知道是誰寫的。雲月說是莨罕的南邑人送來的,邢戊芳等人信了白雲,此時也無心計較情報的來源。

“現下該如何?”邢戊芳問。

“有一件事該做了。”雲月冷笑道,“送一封文書給洪阿基,就說王爺若有任何傷損,要他夷人滅族。”

“好。”邢戊芳差人辦此事,“奉姜。”

“是。”奉姜領了命即刻便去了。

“此時南邑百姓可以知道他們的王爺被夷人捕了。”雲月說,“百姓應該與南邑軍同仇敵愾,夷人要滅族的流言怎麼也得傳到莨罕去。”

幾個小將一臉正氣,顯然不懂雲月的意思,鄭雪城那廝倒是明白得快。

“這個我來辦。”鄭雪城說完就走,雲起跟他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