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問什麼?直接說了吧,老子看看能不能實話實說。”周曠珩有片刻沒接話,章行逸急躁道。榕樹寨和南邑軍的關系,他自己最清楚不過。榕樹寨能存在,全憑南邑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他也很清楚,他留著榕樹寨的理由。

周曠珩抬眼看著章行逸,緩緩問:“榕樹寨何時搞起綁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了?”

“還不是為了小白臉!他帶著他哥,兩個人,就想來挑戰老子。”章行逸鄙夷道,“老子一向喜歡扶植後生,可這倆龜兒子也太不懂事了!約了老子談交易,竟然沒有到場。還兩個月不見蹤影,這不明擺著耍老子嘛。這次老子就是要給他們個教訓,讓他們見識見識江湖險惡。”章行逸一說起自己的所謂偉大事跡就來勁。

“榕樹寨這麼多匪頭子,這點小事,還需要你親自出馬?”

“不是老子滅自己威風,你是沒見過那個小白臉的本事,半個月內,把老子手下那幫兔崽子整得聞風喪膽,非逼得老子親自出馬。也就是老子,勉強跟他打個平手。”章行逸說到雲月就更口無遮攔了,示弱的話都說了出來,“你的地盤裡來了這麼號人物,你別告訴老子你不認識。”

“本王確是第一次聽說。”周曠珩臉色沉了下來,“她叫什麼名字?”

“嘿,這就有意思了,他倆一個白雲一個白天,還弄了個諢號叫南邑雙煞,”章行逸笑道,越笑越開心,“哈哈,還整了一套神經兮兮的衣裳,一棵青菜和一截木頭,笑死老子了。老子就是笑得脫力了才老輸給那小子的!”

“這些,都是多久前的事?”周曠珩問。

“六月初十,小白臉跟老子約的就是那天。老子一輩子也忘不了。”

六月初十,正是周曠珩收到他皇祖母臨終的訊息那天。

周曠珩緩緩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的眼簾微垂,眼神都隱在黑暗裡。

章行逸眉梢一動,周曠珩怎麼了?要殺人?

吳纓都忍不住轉頭看了自家王爺一眼。

周曠珩身邊的空氣凝固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兩個月前在京城城門下,見到雲月時,高高的城門下,她溫柔地對他笑。她的臉色蒼白憔悴,後來昏倒在宮門口,昏睡了一日一夜,原來是因為日夜兼程。

她不想讓他去雲牧嶺,是怕穿幫吧?她在京城裡時刻陪著他,忍著他的脾氣,安慰他的悲痛,是膽戰心驚怕出錯吧?

周曠珩走出牢房,府正得到訊息才急匆匆趕到,命人沏茶來。

“王爺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府正在周曠珩面前躬身行禮,擋了他的去路。

周曠珩站著,手負在身後,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一雙眸子黑得可怕。

府正不見叫起,頓了片刻說:“不知王爺此來所為何事,是否有下官幫得上忙的地方?”

獄吏端來了茶,周曠珩轉眸。他僵硬地抬手接過,片刻後,抬眸,茶杯重重砸在門柱上。

水花、碎瓷片四濺。

府正嚇白了臉,和獄吏同時噗通跪下。

周曠珩砸了茶杯,毫不停留便大步走出了出去。

“不幹你們的事。起來吧。”吳纓說了一句,抬步跟上。

黃昏時分,路邊的小販都收拾攤子要回家。

雲月手上提了一條魚,穿過兩條街後,她手上多了一包瓜子,一個柚子。

周府,兩個侍衛看著她走上階,連眼珠子都沒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