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並未借酒澆愁。”吳纓站直了,垂著頭說。

魏歸怔了一瞬。

六年前,王爺的母後薨逝,王爺喝得爛醉,是魏歸陪在王爺身邊。當晚吳纓也在,他看見王爺靠在她肩頭,哭了幾聲,魏歸輕輕拍著王爺的背,王爺在她懷裡睡了一晚。那時他以為不久二人就該成婚的,可是王爺很快去了南邑,而魏歸並沒有跟來。

魏歸無言,吳纓轉身進了府。

“喂,魏歸和王爺到底什麼關系?”吳纓剛進門,雲月就跳到他面前。

吳纓皺眉,想罵她幾句,王爺都為了她罰了子樂,她還是如此有恃無恐,仗著王爺的縱容無所顧忌。可是看在只有她能安慰王爺的份上,他強行壓下了火氣。

“王爺在等你。”吳纓說。

“等個一時半刻有什麼,你先告訴我。”雲月不以為意。

“半刻也不行,快走。”吳纓態度強硬,沒給她好臉色。

雲月哼一聲,抬腿走了。

“王爺罰子樂了?”回去的路上,雲月問。

“罰了。今日當值的暗衛和親兵都被罰了,就因為你跑了出去。”吳纓說,皺著眉頭,語氣冷硬。

雲月沉默了片刻。

“對不起。”雲月突然道歉,她埋著頭,吳纓一低眸就看見她耷拉的腦袋。

“要不是子樂,我可能得以死謝罪了。我欠他的,也欠你……”雲月說,很是低落。

吳纓臉色好了些。除了子樂和珍止,他們只知道她跑出府見光王世子了,其實不知道她被人下了那樣的藥。周曠珩沒說,子樂和珍止也知道不能告訴第四個人。

“周曠珩對我好,我都知道,我也會對他好的。”雲月說,語氣很平常,彷彿只是在說一件很小事。

在京城,人人說話都保留三分,要剝開兩三層才猜得出對方九曲回腸的心思。見慣了爾虞我詐,兩面三刀,吳纓被雲月如此直白的話弄得怔住了。

他點了點頭,沒發出聲音,雲月也沒回頭看他。

晚上,雲月照常陪周曠珩進宮守靈,回來時照舊睡著了。

周曠珩抱她回荷軒,吳纓一路跟著,燈籠搖搖晃晃,他看見前面兩個人的身影如此契合,彷彿天生就該如此親密。

太.祖太皇太後喪禮進行到第四日,子孫不再守靈,換成佛門誦經,從今日起整整三日三夜不間斷地吟誦。

三日內,周曠珩沒再進宮,雲月也乖乖呆在他身邊。因為無聊,她把整個王府逛了好幾遍,看中了荷塘邊那個八角涼亭。

第三日晚飯後,雲月非拉著周曠珩去那裡乘涼。周曠珩禁不住她鬧,也就依了她。

亭上擺了一方長案,案上茶具點心齊備。燈籠是白色的,上面畫了幾枝荷杆。夜風送爽,風裡荷香陣陣,有夏蟲在鳴唱。伴著一旁翻書的聲音,雲月放下了筆,細細聽著。

良久後。

“在南邑的王府裡也建一座就好了。”雲月趴在茶案上,眯著眼隨口嘆道。

周曠珩瞥了一眼雲月癱成了一灘泥的樣子,也沒有回答她,自顧自看書。

過了一會兒,雲月問:“這幾天怎麼不見子樂?”

周曠珩不回答,雲月翻身起來,伸手擋住他手裡的書。周曠珩抬眸看她。

“嘿嘿,聊會兒天嘛。”雲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