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周曠珩仰頭看著雲月,臉色很難看,“你以為本王不能……”

“我現在不跟你說話。”雲月深吸了口氣,竟然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說完便收起書案上的字帖走了出去。

周曠珩看著她,氣不打一處來,卻說不出更有效的話。打斷他說話,也不告退便走出去的這個人,他打不得,罵不得,現在就連重話都說不得了。

雲月消失在門口,卻並沒有出去,就在簷廊下把字帖放下了。片刻過後,她又氣鼓鼓地走回了書房。周曠珩看著她,本以為她要說些什麼,卻見她收起一沓宣紙和筆,還有裝了墨汁的硯臺,抱在懷裡往外走。

“站住。”周曠珩扶額,語氣緩和了些。

雲月身形一頓,硯臺從紙上滑下去,重重砸在地上,晃了半晌才停下,裡面的墨汁潑了一地。

兩人看著地上的狼藉,靜止了片刻。

“我來打掃。”雲月快速說,說完便撿起硯臺走了。

周曠珩看著地上的墨團,出了許久的神,直到雲月端著木盆走了進來。

夕陽早已褪盡,空氣裡還是彌漫著燥熱。雲月撩起衣擺,擰了抹布,仔細擦起地板來。

不一會兒,純白色的衣服染了墨色,汗水打濕了她的鬢發。

“別擦了,讓珍止來。”周曠珩終於說。

“你來幫我啊。”雲月蹲在地上,偏頭看著他。

周曠珩看向她,她勾唇笑著,臉蛋紅撲撲的,水亮的雙眼定定看著他。他怔了片刻,緩緩移開了目光,拿起書,擋住自己的視線,卻一個字看不進去。

方才她還氣呼呼的,轉首就好了,還對他笑得那麼甜。周曠珩覺得胸腔裡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有力。他方才真的起了過去跟她一起擦地的沖動。他覺得自己可能瘋了,放縱自己親近她的想法已經需要用力剋制了。

見周曠珩冷淡的樣子,雲月撇了撇嘴,埋頭繼續擦地。

接下來,兩人一直沒有再說話。雲月擦完地,把筆墨紙硯都擺了回來,然後就離開了。等她沐浴更衣完,珍止來叫她用膳。

飯在書房,雲月不想去。珍止說王爺在等她,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去了。

兩人沉默著吃完晚飯,珍止拿來藥。雲月皺了皺眉,端起藥碗,一口喝下去,很幹脆。這次喝完,珍止卻沒有遞糖過來。

雲月看著珍止,苦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一隻大手適時伸到她面前,手心裡躺著一顆雪白的麻糖。

雲月看了周曠珩一眼,毫不猶豫拿起糖放進了嘴裡。

戌時,周曠珩要進宮守靈,等他收拾停當,雲月也站在了簷廊下。

“我跟你去。”雲月說。

“你身體還沒好。”周曠珩說,沒有停留。

雲月頓了頓,直接跟了去,“我沒你想的那麼弱。”好像你很關心我似的!

周曠珩停了腳步還想說話,雲月搶了:“不給你添麻煩。”

聞言周曠珩皺了皺眉,雲月已經走到了他身邊。身後兩個看熱鬧的漢子也跟了上來。

“走吧。”周曠珩說。

雲月穿的宮裡良姑做的衣服,是標準的將軍王妃形制。白綾裙,暗紋錦繡白衣,白繡帶,青玉佩。長發全部綰起,只用了一支白玉簪做飾。

可是這身打扮的這個女子,此刻卻盤著腿坐在馬車裡。

周曠珩則是一身白衣黑袍,沒有絲毫佩飾。他不著痕跡看了雲月幾眼,被雲月發覺後便看著她說:“待會兒跟著本王走,不許蹦跳。”

“呵,我那是腳步輕快,不然跑嗎?”雲月哼笑,周曠珩斜眼看她,她正經了點,“那你走慢點。我走丟了會死的。”

周曠珩沉吟片刻說:“宮裡的人,都是扒高踩低之輩。本王的王妃,無人敢欺。你只需時刻記住你是南邑王的王妃,就像當年無論如何害怕,都記得你是雲堂雲將軍的女兒。”

雲月看著周曠珩的臉,多想對他做點什麼,然而她只小聲應道:“哦。”

作者有話要說: 本王的王妃,無人敢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