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雲月抬起頭來,雙眼望進周曠珩眼裡,眸光堅定,熠熠生輝。

周曠珩沉吟片刻才說:“京城雲家出事了。”

雲月一驚,眼裡閃過不可置信,然後皺了眉:“出什麼事了?”

“五日前芮妃身死,雲深被舉薦入朝堂,於廷尉司任職。”周曠珩說,吐詞清晰,沒有猶疑。

雲月看著周曠珩,怔了許久,似乎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良久,她眼裡泛出淚光。

“你怎麼知道的?”雲月深深吸了一口氣,抬眼看著周曠珩問。

周曠珩眉頭微蹙,並不回答。雲月能猜到他是如何知道的,堂堂一方將軍王,在朝堂怎麼會沒有耳目呢。

雲月又問:“是誰,舉薦的我大哥?”

“尚書令雲霽。”周曠珩回答。

“雲霽?他憑什麼!”雲月怒不可遏,她咬著牙,還是難掩聲音裡的顫抖,“當初就是他,為了讓雲芮進宮,不惜把我送到南邑來。大哥……憑什麼讓我大哥犯險?!蠢貨!”雲月罵完,一大顆眼淚流出眼眶,被她用袖子抹了去。

罵了一句蠢貨後,雲月大步朝門外走去。還未走出幾步便被周曠珩拉住了,他的手掌很大,捏著雲月的手腕,毫不費力便讓她動彈不得。

“去哪?”周曠珩沉聲問。

“京城。”雲月撂下兩個字,不顧周曠珩阻攔還要走。

“站住!不許任性!”周曠珩皺了眉頭,手上加了些力道。

“任性?你他孃的哪隻眼睛看見我任性了?放手!”雲月沒了理智,一時沖動起來竟然敢沖周曠珩吼。

“雲月!”周曠珩冷了臉,劈頭蓋臉沖雲月一吼,雲月渾身一抖,頓時被鎮住了,哪還有不冷靜的理。

雲月轉頭看著天幕,黑漆漆的不見一顆星子,也不見月光。此時雲牧嶺的天空怕也是如此吧,他們看不見光,看不見月亮。

雲芮是雲家這一代最有天賦的女孩兒,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溫婉可人,知書達理。人稱淩絕才女。不僅長輩們喜歡她,他們幾個小輩,對雲芮也是親近有加,饒是雲月這麼野的性子也能跟她侃上幾句。那麼善良,那麼有才華的女子怎麼就沒了呢?她才十六歲啊。她還記得最後一次見面,她穿著朱紅色嫁衣,笑著讓她珍重的樣子。

雲月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掉。

雲深,雲月一母同胞親大哥,從小在老太爺跟前受教,不如雲起跟她親近,平日裡對她嚴格,但骨子裡其實也把她寵到了天上去。入朝為官也就算了,廷尉司,那是什麼地方?動不動得罪人,動不動惹來殺身之禍的地方!雲堂和方未央不肯讓他入朝為官,雲深一直埋怨二老,但也不敢違背二老的意思。

雲霽,他憑什麼舉薦雲深入朝?!憑什麼將雲芮送進皇宮!憑什麼把她弄到南邑來,讓她無能到事後才知曉這些事。

“放開我。”雲月語氣平靜了不少,周曠珩這才放開她。

“許多事情,就算你提前知道也無能為力。你太沖動了。”周曠珩低頭看著雲月說。

雲月看他一眼,輕笑一聲,轉開目光:“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本王是不知你與他二人的感情,可至少這兩個訊息,是本王告訴你的。”周曠珩冷了語氣。

聞言雲月無話可說。周曠珩說得對,她徒有滿腹空想,即使知道雲芮入宮如入火坑,知道雲深上朝堂如上刀山,她也改變不了什麼。就連雲家危在旦夕,她也幫不上忙。

雲月轉回目光看著周曠珩眼睛說:“周曠珩,你幫幫我吧?”

“本王說過,你既是本王的王妃,必要時,本王自會護你。”周曠珩坦然回視道。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也會護雲起。”

雲月還想說些什麼,周曠珩毫不留情打斷了她:“你既已嫁給本王,便不要多想過去的事,更不要妄想拯救雲家。”

雲月沒有理由再勸,南邑王和雲家,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周曠珩獨霸南邑,皇權威脅不了他,他沒有必要參與朝堂鬥爭。她該慶幸至少他承諾不會丟下她。

臨走時,周曠珩說:“天涼,下地記得穿襪子。”

雲月低頭看著露出來的腳趾頭,牽唇苦笑。

揮退了雲雨她們,雲月失魂落魄走回房。雲起已經站在了房間裡。

“阿月。”雲起開口說,“我都聽到了。”

“哥,我不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