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已經悶在宣蘭院整整十日了。

“雲音。”雲月坐在廳裡喊道。

“小……小姐。”簷下一個瓜子臉丫鬟轉過頭來,神情怯怯的。她就是雲月逃婚時被綁在馬車裡那個。這許久了,雖然知道小姐對她們不錯,但她還是怕。

“今晚我要喝鯽魚湯。”雲月見她這怯生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她幾句,“你膽子這樣小,跟著我可怎麼混吶。”

“我給小姐做飯,不跟小姐混。”雲音垂著頭,囁嚅道。

“你要跟我混我還不要呢。”雲月哼道,“你們幾個,哪個有膽子跟我出府的?”

簷下另外三個丫鬟本湊在一處編錦繩,聞言緩緩轉頭過來,朝雲月坐著。

一粉臉丫鬟躍躍欲試,眼珠子轉了兩下後噘嘴道:“岐城可好玩了,等王爺回來,讓王爺帶小姐去吧,我們可不敢陪小姐出府。”

“雲袖不敢,其餘人呢?”雲月丟下手裡的書,朝幾人問,“雲音肯定不敢,雲曦,你呢?”

被點名的雲曦沒說話,垂下頭繼續編錦繩。

雲月撇嘴,沒了興致。她緩緩躺在地上,看著屋頂橫梁發呆。

“小姐,此處可不比雲牧嶺。出不得府。”沉穩些的雲雨開口勸道。

“你們出得,我為何出不得?”雲月斜躺起來,用手撐著腦袋問。

“我們是奴婢,小姐是王妃,身份高貴,不能拋頭露面。”雲雨回答。

“照你的意思,身份越高貴,越不得自由嘍?”雲月笑道,拈了茶杯喝茶。

雲雨不開口了。

雲月也懶得逗她們,她放下茶杯站起來,走到簷下,看著陰沉的天,咧開嘴笑了:“跟著我,你們就得有不一樣的覺悟。”

雲月走出宣蘭院花了十日,打探清楚王府底細花了三日。

王府上下,有兩百個侍衛,十來個僕役。除了廚下幾個廚娘,南邑王府裡當真一個年輕女子都沒有。雲月這下知道南邑王是斷袖的傳言怎麼來的了,當真非空穴來風。

府裡領頭的人有三個,一個管家徐伯,一個侍衛統領木辛,一個荀院專門伺候南邑王的黑虎。

這真是雲月見過的最簡單的權貴之家了。

府裡沒有小妾,沒有長輩,沒有小輩。只要南邑王不在,似乎……她就是最大的了。

帶了一個丫鬟,雲月招呼也不打就走到侍衛院裡。幾個侍衛避之不及,都愣在了當場。她找到木辛,跟他說了幾句話。

“我明日要出府,跟你手下的人說別攔我。”雲月刻意擺出些適當的威嚴。

木辛一身正氣,微微垂頭介面說:“府裡的侍衛都認得王妃,自是不會攔著王妃。”

雲月心頭狂喜,面上仍是一臉平常:“那就好。”

“不知王妃幾時出發?卑職好派人備馬車。”木辛微微抬頭,瞥見雲月身後那個丫鬟,目光頓了頓。

“不必了,我不想太招搖。就派我哥跟我去就行了。”雲月說,斜眼看著木辛神色。

“不可。”木辛果然不同意,“王府外面很危險。”

“王府外面危險,可老百姓都過得好好的,我也沒什麼不同。”雲月皺眉。

“有……不同。雖然王妃也是人,但王妃是王妃,不是普通人……”木辛有話,因猶豫著是否該說,最終也沒說清楚。

“行了,我不說沒人知道我是王妃。”雲月不耐煩道,擺出威嚴喝了一句便甩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