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牧嶺位於大嶽東方偏北,而南邑在大嶽南方偏西,兩地相去三千餘裡,快馬加鞭也要行個十來天,何況是如此龐大的隊伍,大多數人只是步行,起碼要行一個月。

雲月隨身帶了一張大嶽朝疆土地圖,是她從她爹書房裡偷來的,足以供將軍參照行軍那般詳細的地圖,她看著地圖,估計再不出六日便能進入南邑。

相比於富庶的皇域和嶺東,大嶽南端只能算窮鄉僻壤。

出了皇域,越往南走,吃食越來越差,雲月開始發脾氣。這幾天送飯進馬車的丫鬟總是被她打罵出來,還罰她們到隊伍後面推嫁妝。

這天秋高氣爽,惠風和暢,官道旁秋草仍欣欣向榮,南方的初秋舒服得很。眼看再過不到兩日便要進入南邑地界了,迎親的隊伍不自覺加快了腳步。大夥兒都心情愉悅,幾個僱來的挑夫甚至唱起了歌謠。

只是可憐送飯的丫鬟又哭著摔出了馬車,她在車邊趴了一會兒,雲起過去扶她。丫鬟滿臉淚水,還沾了些泥土。他嘆著氣抹了抹她的淚水,反而將泥土糊了她一臉。

“後面抬嫁妝去。”

丫鬟埋著頭發出低低的哭聲,到了後面隊伍,那裡已經有兩個丫鬟在抬嫁妝,不過大多數還是粗漢子。

“姑娘莫哭,再走個一天半日就到南邑地界。我南邑可不像這些窮地方。我們南邑啊,官道上每三十裡就有驛站,吃的盡是大米飯白饅頭。王妃不會再打罵你了。”一個漢子安慰新來的丫鬟道。

丫鬟止了哭,埋著頭輕輕應了一聲。

隨即幾個漢子附和了起來,都說南邑如何如何好,物阜民豐,稅賦輕簡,百姓安居樂業,民風淳樸。

“都是王爺的功績啊,王爺沒來之前,南邑年年被夷人騷擾,戰火一燒啊,千裡不見人煙。”

“是啊,別說吃上飽飯了,就是脖子上的腦袋也是有今天沒明天的。”

幾個挑夫誇起南邑王來滔滔不絕了。

“王爺來了之後啊,趕跑了夷人不說,還把無人耕種的荒地還歸於民,免了我南邑農民被地主剝削的苦啊。”

“五年前啊,我們老劉家真是做夢也沒想,沒想過能過上缸裡有餘糧的好日子啊。”黑臉漢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們小姐嫁給我們王爺不會吃苦的。”

“唉,可惜王爺年紀輕輕卻……”另一個漢子想說什麼,被旁邊一個漢子阻止了。

丫鬟們都知道他沒說出的話是什麼,都不再接話,幾個漢子便自顧聊起了別的話題。

傍晚時分,隊伍停了,又要在山裡宿營。士兵紮好帳篷,起鍋造飯。吳纓命人打了一隻野兔,他親自烤了讓人給雲月送去。

丫鬟走到雲月的馬車前,躑躅不敢上前。雲雨適時走過來,說她去送。丫鬟道謝不疊,讓雲雨把飯食送進了馬車裡。

過了一會兒雲雨就出來了,面帶著微笑。新娘沒有鬧脾氣,外面立著的丫鬟喜娘都鬆了一口氣。

入夜,臨睡前吳纓還要巡最後一次營。他走遍了營地,心裡覺得奇怪,想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他進了帳篷,看見雲雨在他的帳中站著,正笑著看他。吳纓腦筋急轉,終於想起何處不對勁了。

方才巡營時沒看見雲起,連傍晚烤兔子的時候他都沒有湊過來,似乎從中午開始就沒見過他,而

此時本該與喜娘丫鬟在一起的雲雨竟然粉面含羞地站在他帳裡。

吳纓豁然轉身沖出帳篷,背上的披風劃出流暢的弧度。他不顧身後追來的雲雨,奔到馬車前一把拉開了車門。

馬車裡蜷縮著一個女子,只穿著白色中衣,手腳全都被撕爛的嫁衣綁了個結實,嘴上勒著一條紅布。丫鬟閉著眼睛,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暈倒了。

吳纓跳上馬車,一把拉下丫鬟嘴上的布條,終於驚醒了她。丫鬟嗚嗚叫了兩聲,她嘴裡還塞了東西。吳纓摳出她嘴裡的手帕,丟在了一旁。

“小姐,小姐逃婚了!”丫鬟哭著喊道。

吳纓臉色陰沉得似乎要下起暴風雨,他跳下馬車,讓副將去召集士兵,然後轉身狠狠瞪著雲雨:“他們何時離開的?去了何處?”

雲雨幾乎要哭出來了,卻還能強行鎮定著:“我不知道,都是小姐逼我的。小姐中午扮成丫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