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王媽更恭敬地與夏風商量道:“要不然,我們還是再等等吧!晚到總比沒有強。”

夏風點了下頭,算是答應。

王媽退到一邊,一會兒張望一下雅間裡韓老太爺的人影,一會兒望向大門。她神色焦急,似在等著什麼人。

白五爺聽見了王媽對夏風說的話。趁著王媽的注意力都在大門處,他踱步到夏風身邊,小聲說道:“如果她真想找戲班來替,去戲園子裡高價僱一班就是了,根本不用這樣空等。”

夏風不看白五爺,目光依舊停留在大堂裡的熱鬧處。正有幾個孫子輩的年輕人在給韓家的族長敬酒。

“韓銓說王媽是老爺子的人。這樣看來,一點也不奇怪。她應該是在幫那些人拖時間吧!”夏風不以為意白五爺的提醒。眼見著有人敬酒出了醜,她亦和在場的其他人同笑起來。王媽時不時地望向她。每次看見夏風的神色中沒有異樣,便又繼續放心地留意前門了。

“我說的那個節目,準備好了嗎?”夏風待王媽徹底放心了後,才悄聲地問白五爺。

“按照你寫的唱詞,花錦繡已經練了好幾天了,早就滾瓜爛熟。怎麼樣?現在就開演?”

“快上戲吧!我都快無聊死了。”夏風不耐煩地回道。她看了一眼手錶,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也該是上正戲的時候了。

白五爺給何文秀使了個眼色。何文秀立刻讓等在一旁的花錦繡上臺。

花錦繡手捧琵琶往臺上一走,滿堂的喧鬧立刻安靜了下來。許多人認得花錦繡,知道她曾是梅園茶樓的頭牌。很多聽過花錦繡大名的人,紛紛看向臺上,也都想領略一下這女人唱曲的風采。

琵琶聲起,一支從來沒有人聽過的曲子,自花錦繡輕啟的朱唇中,緩緩流淌而出。

人們聚精會神地聽著。

花錦繡唱的曲子,不光悅耳動聽,唱詞裡所講的故事也很耐人尋味。聽著聽著,所有的人都聽入了神。

唱詞裡說了這樣一件事情。

一個跑買賣的商人途徑一座山,遇上了一夥兒山賊。山賊殺害了商人後,其中的一個山賊發現商人長得很像自己。於是,他心生了一個惡毒的計策。他決定,假扮成商人的模樣,潛入商人家,以求能得到更多的財富。待到了商人家後,山賊在搜刮財物的過程中,發現商人家還有一個秘密的寶藏。於是,為了能得到所有寶藏,山賊留了下來。為了不被人發現錯漏,他開始不見人、不會客,每天以打坐念經為由,藏在一間經房裡……

曲罷,花錦繡輕撫琵琶收了音。

整個梅園茶樓裡鴉雀無聲。人們皆面面相覷。因為聽了花錦繡的曲子後,大家無不聯想到了韓老太爺。

韓老太爺近二十多年不見一人的怪癖,不就像極了那個山賊嗎?

夏風望向二樓的雅間。韓老太爺的身影站了起來。他似是有些焦躁不安,來回地在房間裡走動了兩圈才勉強坐定下來。

“趁著今天大家都在,我有件事想向大家宣佈一下。順便,也請求各位族裡老人們能發話支援。” 夏風持湯匙輕碰酒杯。湯匙碰觸酒杯發出的脆響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大家都看向了夏風。韓逸和石青華相視而笑,因為他們知道夏風要宣佈兩人的婚事了。

“大家都知道,石青華是我帶過來的丫鬟,跟了我很多年,”夏風輕笑地宣佈道,“今天,我想做一個主,把石青華嫁給韓逸做二少奶奶。他們真心相愛,還請親族裡的各位長輩們能支援。”

“不行!一個丫鬟,做妾都勉強,怎麼配得上韓家的二少爺。”95歲的族長氣得重杵著柺杖,以示反對。

“族長,您聽了下面這件事,就不會這麼想了,”夏風不慌不忙,繼續說道,“到時候,恐怕大家還會覺得韓逸配不上石青華呢!”

族長不屑地撇過了頭。大堂裡,一半的人嘖嘖地發出感慨。他們無不在附和族長的話,說石青華沒資格嫁給韓逸;而另一半的人,則臉上掛著看熱鬧的笑容,抻頭看韓逸和石青華如何收場。

無視韓家一眾老人的反對,夏風繼續說道:“二十四年前,我的家人在山裡撿到了一名死去的女嬰。這名女嬰渾身黃褐,好像怪物一樣。我的父親看她可憐,便想將她就地埋了,好讓她入土為安。可誰承想,女嬰剛要下土,竟突然活了過來。我父親連忙找大夫為她看病,也看好了她的病。有一個算命的人路過我家,給這孩子看了面相。算命的人說,這孩子金土旺命。也就是說,無論將來她嫁到哪家,哪家就會被她大旺。門楣光亮,可保至少三世的大富大貴。”

“你該不會說這孩子是石青華吧?”族長被夏風說得心動。因為夏風說得繪聲繪色,又好像有理有據,完全不像瞎編的樣子。不由得,他認真地考慮起了韓逸和石青華的婚事。聯想到石青華的旺家命格,他忽然覺得丫鬟的身份倒沒有那麼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