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笑了,她摘下眼鏡,在範原面前卸去了妝容。範原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直到夏風完全恢複了他妻子的模樣時,他已經激動地站起來了。

“是你!”範原重重地敲擊在玻璃窗上,“我要去告訴警察,你沒死,一切都是你……”

“誰會信?”夏風搶斷了範原的話。她重又帶上了眼鏡,站起身,在離開前,最後對範原說道:“不管怎麼說,你曾經殺過我,而現在,你也是因為殺我而被判死刑的。你並不冤枉。”

在範原的印象中,夏風一向是個柔弱的女人,這也是她任自己擺布了多年,而沒怎麼反抗的原因。但眼前的夏風,堅定的眼神裡,竟還有股狠辣的戾氣,讓他不寒而慄。

“這死刑是你應得的,”夏風嘴角露出抹殘忍的笑容,“你就好好享受吧!”

範原看夏風被轉過身,離自己而去。他終於發狂了,重敲著玻璃窗,對獄警們大喊大叫,高聲喊著他妻子並沒有死。

範原的話,沒有人信。他這癲狂的狀態,只一再地讓人確信他已經瘋了。

有人說,範原想用裝瘋來逃避死刑。後來,有專門的醫生給範原做過測試。醫生都說他的行為意識,一切正常。

於是,在規定的那天,範原還是沒有逃避死亡的到來。

當範原被執行死刑後,楊明倫透過種種渠道找到了夏風。

“你的丈夫縱然有錯,但落得現在的下場,你不覺得自己做的過分了嗎?”楊明倫不解地問道。他想不通,為什麼過去夏風對範原百依百順,總會無條件地原諒範原的一切過錯。而現在,她竟會對範原狠決至此。甚至,她不惜設局讓他家破人亡。楊明倫的心裡産生了一個不切實際的猜測。或許,真正的夏風早已死了,而現在的夏風,不過是另一個全新的人,在為那個死去的夏風報仇罷了。

“楊警官,你是不是覺得範原罪不至死?”夏風輕笑。對楊明倫的話,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楊明倫不語,眼中閃了一抹責備的光。

夏風滿不在乎楊明倫冷冽的眼神,她繼續笑道:“你檢測過那瓶下了毒的紅酒吧?它可不是我的傑作。”

楊明倫回道:“但是,那瓶酒並沒有讓你死,不是嗎?”

“難道非要我死了,你們才願意將範原他們繩之於法?也就是說,我要讓範原他們得到報應,就非要以我的死來做代價?”

楊明倫不語。

夏風繼續說道:“恐怕,就連能不能將範原繩之於法,你也沒法肯定吧?很有可能,我死了以後,範原和他的情婦家人繼續過他們的逍遙日子。而我呢?埋屍地下。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産,卻白白便宜了害死我的人。如果發生了這樣的情況,你們警察又能為我討回公道嗎?”

面對夏風的質問,楊明倫還是無言以對。他責怪夏風的心有些動搖了。是啊!如果不是夏風設局,那麼她若死在範原的手裡,又或是範原真的偽造了一場完美的綁架案,他們還真的不一定會抓到範原的錯處。而這樣的結局,難道就真的公平了嗎?

夏風冷冷地笑道:“憑什麼那些被害人悽慘地死去了,而那些殺人犯們倒還逍遙在世上。其實啊,就該是這個樣子,被害人重獲新生,殺人犯們得其報應才對啊!”“

楊明倫哭笑不得。他沒想到,自己會有被罪犯說服的一天。他明明知道夏風說的盡是歪理邪說,可是莫名的,他認為夏風說也非常有道理。不知不覺間,他被夏風的話打動了。回到警局後,他刪光了調查夏風的所有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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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去了新聞記者的工作後,夏風出了國。在一個海風習習、終年陽光明媚的海島小國裡,她過了好一陣的悠閑日子。

有一天,夏風仰躺在沙灘上。忽然間,眼前白光一片,她墮入了一片虛無之中。昏昏沉沉的,她說不上自己在白花花的虛無裡過了多久。只是漸漸的,她的腳落了地。向著遠方的一處格外光亮的地方,她走了許久。最後,她停在了一扇雙開的大門前。她徑直推開門,走了出去。

大門後是一條長長的街道。街道兩邊有一臉急色的行人。嘶鳴著喇叭的轎車和公交車在街道上川流不息。

夏風轉回身。

之前出來的大門已經了無蹤跡。

這一次,沒有任何劇情,腦海中亦沒有任何資訊傳送。夏風知道,自己這是走出來了。她摸了一下口袋。口袋裡一分錢也沒有。她淡淡一笑。這並不算什麼。單憑她的能力,即便是身無分文,也會有辦法過上舒服的日子。

一輛擠滿了人的公交車停在路邊。夏風看了看站牌上的字,下一站“梧桐路”。她走進了等車的人群,跟著他們一起,跳上了車。

一陣悶悶的引擎聲後,公交車開動了,向著梧桐路的方向,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