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 武帝駕崩的訊息就從宮裡傳遍了京城。

就在大家都慶賀昏君暴斃的時候, 有人偷偷潛入天牢, 帶走了將要被處斬刑的寧王宋衡之。

清晨,耀眼的陽光尚被掩在雲層之後。城門內外灰濛濛一片。城牆上的守衛們剛剛熄滅了火把。

一輛黑色的篷車駛到了城門邊。守備計程車兵看到駕車人“國師府”的腰牌,忙為其開啟了城門。

篷車停也不停。城門才一開啟, 它便直沖了出去。

車輪飛速滾動著。駕車人不時地揚起鞭子, 讓馬跑得快些, 再快些。終於, 趕在天完全大亮前, 車子遠離了京城,停在了一處廢棄的驛站邊。一隊輕裝的兵馬正等在驛站前。為首的將領周縕一見到車子駛來, 忙下了馬去迎接。

車門推開,宋衡之縱身跳下了車。

“王爺,國師讓我給你帶兩句話,” 李傳甲調轉了車頭, “第一句話是,新帝登基後, 請您馬上以妖道亂國的藉口勤王。他說,到時候,天下一定會有很多人響應。”

宋衡之眼眸驀地一暗。他心裡明白國師這樣做,無異於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的造反理由。只是,如果將來他打到了京城,到時群情激憤,紛紛喊著要處斬妖道, 那麼那時他們兩人,又該如何收場啊!

“第二句話是,”李傳甲見宋衡之不言,便繼續說道,“他說,我在京城等你!”

話一說罷,李傳甲便揮舞起了鞭子。拉車的棗紅色駿馬嘶鳴了一聲。頓時,塵土飛楊。馬車朝著京城的方向急速駛去。

宋衡之騎上了周縕牽來的馬。坐在馬上,他回首京城。遠遠望去,京城上已經掛滿了白色的招魂幡。看來,武帝是真的駕崩了!

十天後,新帝登基。王太後林鳳嫣垂簾聽政,封國師為攝政王。

一個月後,寧王宋衡之以清君側的名義,起兵勤王。不過半月,他便召集了數十萬的兵馬。

本來,南唐國除了諸侯王的軍隊尚可調遣外,皇帝親領的軍隊也有近百萬人馬。若是真的硬碰起來,寧王絕對佔不了上風。

可誰知,自以開戰起,京城裡傳出來的各種命令簡直是昏招疊出。

但凡有能力對抗寧王的將領,無不是因為得罪了國師而被滿門抄斬。至於那些沒有能力的官員,又或者只知道阿諛奉承的人,則步步高昇。

寧王宋衡之一路上攻城略地,勢如破竹。很多時候,他剛打到一個城池前,城裡便先自亂了陣腳。當將城池攻下來後,有人抓了守備計程車兵來問話。士兵告訴他們,原來就在他們到達前不久,守城的將軍就已經因為獲罪國師而受斬。城裡群龍無首,城外打進來的人自然就攻無不克了。

就這樣,短短不過半年,寧王宋衡之的軍隊便直逼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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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

藏藍色的夜空中繁星點點。

宮門剛剛下鑰。駐守皇城計程車兵紛紛燃起了火把。

拿著最新的軍報,三朝老臣徐太師踉踉蹌蹌地沖進了宮。

“太後被你煩得頭疼。要不是國師放話,你啊,還進不來吶!”蘇公公一邊走在徐太師身前引路,一邊唸叨著埋怨,“太後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一個不高興,我們全都人頭不保。”

徐太師已經年過八旬。他跟了蘇公公走了一路,還沒到紫雲觀,便已經氣喘籲籲了。

“實在是有緊急軍務,不能耽擱啊,”徐太師從袍袖中掏出了一方絹帕擦汗,“這麼說,接見我的人是國師?”

“噓,”蘇公公神色緊張地沖徐太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見國師,你更要小心著點!現在誰不知道,這南唐國的天下,到底誰說了算!”

此刻,蘇公公與徐太師已經走到了紫雲觀前。

喧鬧的音樂聲從觀裡傳出來,響徹人耳。

徐太師緊跟著蘇公公走進紫雲觀。他們繞過正殿,直奔內室。一路上,王太後與道士們玩樂的淫/聲/浪/語直往徐太師耳朵裡鑽。徐太師連連搖頭嘆氣,不住地在心裡嘆罵:“妖婦啊,真是妖婦,看來我南唐國的天下,就要毀在這妖婦的手裡了!”

“到底是什麼緊急軍務,讓太師您這樣急著進宮啊?”夏風信步進了內室。

徐太師先拱手向攝政王行了個禮。接著,他抬頭看向如今南唐國的實際掌權者。

夏風慵懶地斜倚在主座上。她敞開了青色的道袍,隨內裡白色的褻衣露出來。她的頭發半披半束。於她支手斜睨之時,徐太師不由得被她眼中的冷冽寒光懾地低下了頭。

“剛剛接到的緊急軍報,”徐太師向夏風一板一眼地稟告道,“寧王已經打到城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