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嗎?”夏風夾了一塊小炒肉給李成文。

李成文吃進了肉,扒了幾口飯。他對夏風淡淡一笑,默不做答。

夏風明白李成文的意思。

趙秀芳燒的菜並不好吃。她是從鄉下來的女工。對於吃的而言,她覺得但凡能燒熟就行了,從不講究。在這一點上,她還不如夏風那個出身資本家女兒的母親。

夏母很注重生活品質。再破爛的屋子,她都能收拾幹淨,用插了朵月季的花瓶點綴出些許情調來。哪怕是再貧寒的日子,她都能用少許的食物燒出幾個精緻小菜。

夏風像母親,而夏雨呢,則像她的母親。

“誰燒你的中飯?”夏風輕笑地問李成文。

李成文的學校沒有食堂。每個學生的中飯,都是家長燒好後裝在飯盒裡,讓學生帶到學校後用汽鍋熱了吃。

夏風的話一問出口,桌上的人紛紛看向夏雨。

李樵常年在部隊,兒子的飲食起居自然都交給了夏雨。

夏雨愣了下神,支吾道:“最近,我……”

李樵不在的時候,夏雨可沒有功夫管李成文。她打心裡討厭李成文,可表面上又不得不裝出善良繼母的模樣。所幸,李成文與她不親,總是躲著她。於是,她也就順水推舟,慢慢地,連一日三餐都不管了。

“哦,我有個同學媽媽燒菜很好吃,”李成文繼續吃飯,頭也不抬,回答夏風道,“每天,他都會多帶一份飯給我。”

李樵皺了下眉,對夏雨說道:“總吃別人家的飯,算怎麼回事。還是你燒菜讓他帶吧!菜不合胃口,慢慢適應就好了。”

倏地,李樵話鋒一收,劍指兩人。

夏雨不是不會燒菜嗎?練練就好了。李成文不是不喜歡吃嗎?吃吃就習慣了。李樵深知人的關系都是相處而來,一味地躲下去,只會越來越淡漠。

“我們單位最近事多,實在趕不回來,還是先讓成文將就一下吧!”夏雨一想到燒菜就頭痛。她恨透了母親忙碌在灶臺邊的邋遢樣。與其要被煙火燻成黃臉婆,她寧願吃一輩子的白水煮麵條。

“可是……”李樵忽的住了口,他想到妻子工作繁忙,確實也該體諒一下。畢竟他長時間不在家,家裡就全靠她照顧,也著實幸苦。於是,他不再多言。但是想到兒子總吃同學家的飯,他還是覺得不太合適。

正在李樵為難的時候,坐在長桌一邊的夏風開口了。

“他的學校離這裡很近,”夏風對李樵輕笑道,“要不然,你讓他來這裡吃飯吧,我燒給他吃。”

“這怎麼能行,你……”李樵不自覺地看向夏風的腿,忽的,他覺出了自己的不妥,便連忙收回了視線。

“不用客氣,”夏風搶斷了李樵的話,淡淡地笑道,“我很高興能幫你們做些事,畢竟……”

說著,夏風看了眼自己的腿,苦笑道:“能做個有用的人,我很高興。”

話說到這份上,李樵便不好再拒絕了。同時,他回想起妻子說的那一番話。她說夏風脾氣暴戾古怪,可是現在看來,夏風非但不讓人討厭,而且還格外的溫婉賢惠,與過去她嘴裡說的那個潑婦,根本判若兩人。

夏雨看向趙秀芳,眸子裡閃過責備。趙秀芳難堪地低下了頭,心知沒把女兒交代的事辦好,慚愧又內疚。

“你到底怎麼搞得?不是讓你多刺激刺激她嗎?”飯後,夏雨找了個機會把趙秀芳拉到一邊,小聲地質問道。

趙秀芳也覺得奇怪,明明下午的時候夏風的情緒還很不穩定,怎麼突然之間,她就恢複正常了。

“放心吧!她這樣堅持不了多久。我再說說她,保證她又會開始發脾氣!”

原來,夏雨對夏風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她總怕好不容易得到的關注與光環又會被夏風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