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淩一愣,朗聲一笑,道:“很好,只是邪若侵正,你二人還是走吧,月兒身旁還有瑞雪和我們的孩子。”

唯月這一次倒是沒有避諱,直直看向玄淩的眸子,嫣然一笑,“月兒誓與皇上共存亡,瑞雪是大周的帝姬,孩子是大周的皇族,他們不會害怕,邪若侵正,月兒斷然不會做那茍活之人,皇上不會希望孩子出生不知父親吧,而且月兒相信皇上便是夠了,”唯月低吟一會兒,“四郎,給月兒和孩子們一個機會好麼?”

玄淩聽到後一句話,身子一震,抬頭望向唯月看到的是一個女人對於丈夫的信任和依賴,以及一腔滿滿的愛意,他忽然覺得這樣的目光是在什麼地方見過,是了,那時的宛宛就是這樣看他的,甄嬛的神色中玄淩總感覺少了什麼,現在他好似明白了。

“好……”

唯月低頭,嘴角帶著笑意,那眸中早已恢複了平靜,暗暗道,丫的,如果你這裡不安全,別的地方也甭想安穩了。

檀木大門吱呀一開,唯月瞧見玄淩放在桌上的手隱隱攥成了拳頭,她和洛紅妝迅速抬頭一望,然後裝作不在意的靠近了玄淩一小步。

“啟稟皇上,叛軍已全部擒獲,活捉汝南王以及慕容氏二兄弟,現已壓至門外,請皇上決斷。”那入門的將領一身銀鎧加身,尚還沾著絲絲的血跡,鬢發微亂想來是忙著趕來沒有注意到的原因。

“將逆賊投入天牢聽候發落,李長,立刻宣刑部尚書、兵部尚書前來議事。”玄淩眸中的光芒一閃而逝,考慮到當下的情形便是收斂了情緒,淡淡吩咐道。

“皇上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待那將領出門後,唯月和洛紅妝攜手跪在玄淩的身前。

“心腹大患終是除掉了。”玄淩輕輕一笑上前托起二人,“汝之心,朕定不負。”

“皇上在,便好。”唯月輕輕一笑。

“無外人之時喚朕四郎吧。”玄淩輕輕撫上唯月的肚子,含笑,眸中盡是如釋重負和欣喜。

唯月素手附上玄淩的手,道,“經此一役,宮中想來是要忙活一段時間了,皇後娘娘頭風發作,月兒,也要先回錦繡宮,安排一下了。”

“去吧。”玄淩也知道唯月是有意避開群臣,也就放開了她,送了唯月和洛紅妝出去。

身後的大門關上,唯月抬頭,夕陽已是西下,那血紅的暮霞正好象徵著那一場場血腥的廝殺,也宛然象徵著慕容氏的結局,二人望向那繁華的宮殿,宓秀宮的主人結局早已註定,已不再輝煌了。

唯月坐在轎攆上,搖搖晃晃看著天邊的霞彩,落下的葉子飄落到她的裙上,唯月拿起那片嫣紅的楓葉,微微閉了眸子,嫣紅色的,不管是這片楓葉還是芍藥都已到了盡頭,不再會有她重新掛在樹梢的那一刻了,慕容氏,希望今後的日子你能好好享受一番。

“娘娘,前面好像是華妃娘娘的儀仗。”景蘭的話喚回了唯月的思緒,抬頭一看,可不是那浩浩蕩蕩的妃級儀仗一路疾行,上面那焦急的人可不就是華妃娘娘慕容世蘭麼?

唯月將手一拖,遞了個眼色給景蘭,景蘭微微頷首,停下步子,看著尾隨的幾名心腹,微微抬了抬頭,那跟在儀仗隊後面的人立即四散開來,一部分向後,一部分向前,將通道內的一舉一動皆是收入眼簾。景蘭見此情形小跑跟上前,迎著唯月的目光微微頷了首。

唯月一笑,這下可是可以好好蛆趨近幾日來的憋屈氣兒了,抬手,儀仗隊停下,等在那朱紅的宮牆下,唯月冷冷的瞧著趕來的慕容世蘭和喬選侍,哼,一個宮女出生的選侍,也敢和她叫板,膽子肥了去了。

“歐陽唯月,你給本宮讓開。”慕容世蘭妝容不算精緻,額際微微滲出了細汗,一身的衣飾精緻華貴卻擋不住女人的萎靡。

“去去去,娘娘要去見皇上,歐陽唯月你還不讓開!”喬選侍在一旁急急跟著,慕容氏是她的仰仗,慕容氏倒了,那麼她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這邊廂正和華妃匆匆趕往儀元殿,卻發現有人堵路,豈不是生氣了,也是近幾日唯月的淡然不爭讓她高看了自己,認為唯月就是個仰仗聖寵的懦弱之人而已,豈又是知道,那根本是唯月想過幾日的清靜日子呢。

唯月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就是不讓道,“原來是華妃娘娘,倒是臣妾看走眼了,想來也是華妃娘娘妖若芍藥,怎可能是這一番妝容不整的模樣呢。”唯月涼涼的用一柄扇子扇了扇風,今天的天氣不錯,反正就這樣搖著也不會有什麼感覺的。

話鋒一轉,唯月寒涼的目光直射喬選侍而去,“看來是今日的陣仗嚇壞娘娘了,連身邊的人都沒了個規矩,不是姐妹才是,宓秀宮的規矩向來是好的,喬選侍,你身為七品選侍,無妊,無功,本宮身為九嬪之首的昭儀豈是你可以直呼本宮之名的,簡直視宮規於無物,如此顛倒尊卑之人要好好懲處才是,是麼娘娘。”

“歐陽唯月,你莫要太得意了。”華妃給她一句話氣的不行,狠狠的拍上了扶手,“別忘了,你家在慕容家面前也不算什麼。”

“是啊,起碼本宮家可沒有謀反之人,更沒有被打入天牢的經歷,比不得娘娘家。”唯月無所謂的笑笑,“本宮去見皇上也是精心妝點過,不敢有半分不敬,更是比不得娘娘妝容不點,焦急氣喘的。”

“歐陽唯月,你……”華妃幾乎從轎攆上站了起來,金琺琅的護甲閃爍著刺目的光華。

“娘娘莫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磨刀不誤砍柴工啊,娘娘可是要當心別從轎攆上摔了才是,這一次跌傷了可怎生是好?不過娘娘此行卻是不妥,雲袖,取了皇上賞的琺琅手鏡來,遞給華妃娘娘瞧瞧。”唯月語氣間可是沒有半分的心焦,儀仗愣是穩穩的站在宮道中間,雷打不動,她挑著自己的護甲,好似整暇地看著雲袖將東西遞上去。

華妃一瞧,那柄琺琅手鏡做工上乘,鑲嵌的琺琅更是連宓秀宮都少有,心裡不由妒恨不已,但是在看到那鏡面中的自己後,頓時有些慌了神,那個容顏憔悴的女子是誰,皇上看到這樣的女人還會心疼自己麼?

唯月冷冷的瞧著宮女送東西過來給華妃補妝,果然離了曹琴默就是個被慣壞的女人呢。

華妃折騰了不久才將自己重新上了妝,瞧著唯月依舊擋在路中間,怒氣再次上升,“歐陽唯月,你還不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