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堂

唯婷看著一臉無奈小跑進來的素語,微微斂了斂眉眼,嘆了口氣,“說吧,是茶盞不合意了,還是披風的材質不夠好,再或者是外頭送上來的衣裳料子不精細?”

成婚之後,除了開始的三天,玄清幾乎,不,是根本就沒有在尤靜嫻那裡過過夜,而且自打知道那嬤嬤對尤靜嫻說的話後,更是幾乎要把那兩個嬤嬤打殺了去,還是唯婷攔下來了,畢竟這新婚連一年都不到,你就打殺了人家的陪嫁,這傳出去根本是在給皇室抹黑,就算說出原因,是那兩婆子躥騰著側妃搞掉王府的世子和正牌王妃……那就更加糟糕了,不用說誰都知道,那玄淩定是……會彪的,就算誰都知道王府裡頭後院的事兒多麼的腌臢,但是那畢竟是在心裡明白的,皇室的面子裡子都還在,你這麼一折騰,面子裡子都沒了……等著天子一怒吧,何況玄淩那小心眼的貨本來就不怎麼看玄清看的順眼,人家找你的錯是人家,犯不著蠢到把把柄自動送上去。

好吧,不能正大光明的打殺了,那暗地裡解決掉還是可以的對吧?不不不,還是那句話,人家剛嫁過來,一入府,陪嫁就死掉了,嘿,人家為什麼在家裡還是好好的,到你這王府就死了呢?氣場不對對吧,為什麼呢?你王府的問題唄!於是要是這麼一動,面子裡子依舊是光光的了,把柄又送上去。

那這樣不行,敲打兩句總是可以的吧……面對那兩個嬤嬤,咱這敲打算是白搭,還越來越起勁了……面對這樣的場面,玄清一扭頭本來決定對某人稍微好點的決定徹底被打消了,好歹人家還是個王爺吧,腫麼能這麼憋屈呢?

好嘛,這樣一來,就造成了以上場景,三天兩頭的挑骨頭。

“回小姐的話,側妃那邊說是胭脂的盒子太過老氣了,想換幾個嵌琺琅描金的。”

‘砰’唯婷手拍上桌面,“給點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描金琺琅的胭脂盒?宮裡都沒幾個能用得起,她當王府是什麼?”見過過分的就沒見過這麼過分的,嵌琺琅哎,不是別的,以為這清河王府很有錢是吧?沒嫁進來之前就幾乎把她的屋子動了個徹底,進來之後,直接開始挑細節上的錯誤,茶盞觸感不細膩啊,細膩了吧,花樣不好,花樣好了吧,材質不好,折騰的叫一個起勁,後來唯婷直接發話了,再嫌棄你就拿碗喝茶吧,這茶盞的事兒才算是告了一段落。

“當我這個王妃是死的麼?”唯婷冷哼一聲,“讓人傳話出去,既然給臉不要臉,那裡子就一起扒了。”之前的事兒還沒找她算賬呢,越來越過分了是吧。

“小姐,宮裡的賞賜下來了。”玄清畢竟是玄淩的兄弟,縱然看不大順眼,還是有例行的公事的,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幾乎都有一兩件東西下來,而唯月也會時不時的順手放些東西進來,玄淩也是樂的看唯月、唯婷兩姐妹情深,畢竟在他的印象中純元皇後朱柔則和朱宜修就是極好的姐妹。

“走罷。”唯婷起身,扶了扶手上的鐲子,出了漱玉堂,玄清外出,府內便是她做主,接賞賜的事自也是她來辦。

到了正廳,只見幾個黃門內室和幾個宮女正拿著東西站在廳裡,自是少不得客套兩句,然後唯婷行禮接賞賜,向著皇城的地方拜了幾拜,送走了宮裡來人後,唯婷直接坐到了主位上,拿過禮單。

“這羊脂玉的首飾都送去歸雁居、琺琅彩嬰戲雙連瓶、八仙蓮花白瓷碗、凍青釉雙耳瓶也送去,再挑上幾匹側妃喜歡的緞子一併送了去,剩下的歸入庫裡,可仔細登記了。”想瞌睡就有枕頭送上來,再好不過。

回到漱玉堂,唯婷直接褪去外衣,閤眼小睡了一會兒,醒來時便是得知側妃那兒毫不猶豫的收下了所有的東西。唯婷不在意的笑笑,有些人不能一次性玩兒死了不是麼?

沒過幾日,府裡就悄悄有了傳言,說是靜妃【尤靜嫻】仗著王爺對她好上幾分,就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的欺負到了王妃的頭上,王妃脾氣好啊,人又是溫和的那種自然不予計較,當然也是看在靜妃才剛入府加之之前一直歡喜這王爺又身子不好的份上。可是沒有想到這靜妃可是越來越過分了,處處挑三揀四的,一會兒這個不好,那個不細致的,換這個換那個,有些事兒管事也沒法做主,王爺又是有公務的,所以便是落在王妃的頭上,說了王妃是個寬和的人嘛,瞧瞧在靜妃入府前就知道了,就也由著她挑三揀四,可是這一而再再而三的,王妃也受不了啊,之前好歹還有王爺幫著襯著,倒還沒什麼,這不,王爺為了事情去了嶺南,這王妃便是憔悴了許多……

清河王府的下人對這個親親和和,不隨意發脾氣責打下人的王妃還是極有好感的,而之前玄清對他們管得也還算是好的,所以倒也沒有什麼訊息傳出去,只是在王府裡有議論而已,尤靜嫻倒是又氣又急,她到底是個女子,現在遇到這種情況,在王府裡近乎是千夫所指的情況倒也是懵了,在國公府她是掌上明珠,那國公夫人也是不想壓著她,所以也是一直嬌慣著,結果根本不知道這事兒該怎麼處理,只急的只掉眼淚,那兩個嬤嬤又是那種性子的人,只一味的打罵,結果就是愈演愈烈的結果,偏不巧的是,王妃最近病了,宮裡的太醫說了要好生休養著,不能太過操心,平日裡也就是看看賬本,連約束奴才的事兒都是交給手底下人做的,沒這個閑情雅緻去理會,這下好了,側妃不能隨意出府,奴才也不行,你要出去?可以,對牌拿來,什麼?沒有,那就哪來回哪去,出府什麼的別想了。

沒轍啊,這尤靜嫻只好每天哭天抹淚的,沒多久又病了,什麼?你說病危?怎麼可能,王妃不是病著麼?府裡有皇上派來的太醫呢,直接開兩副藥治治,保證沒事兒,於是渾身無力的尤靜嫻只好含著眼淚花,坐在床上,時不時能聽到一耳朵閑言閑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過幾天,廚房的寫意姑姑在給靜妃送藥膳的時候,看見那林嬤嬤的腦袋上可是頂著一支鎏金的如意簪,寫意姑姑是什麼人啊?是先帝舒妃的心腹,當初也是在皇宮裡過的,又跟著舒妃,那眼力見兒的,馬上二話不說讓人把林嬤嬤扣下了,風風火火的帶著小廚房的幾個人就沖進了林嬤嬤的居所,結果呢?呵呵查檢出一堆的東西,先是王妃給側妃的東西,再是靜妃應得的東西,各式各樣的,這下子寫意毫不猶豫,直接把當初在宮裡那套拿了出來,讓人把林嬤嬤的屋子守好,又派人一樣樣清點,自己親自找了靜妃把王妃給的東西的禮單拿了出來,再讓人跑了一趟漱玉堂,請王妃把給側妃的禮單拿出來,咱來個合帳,結果吧,這一合帳,完了,事情大條了,為什麼王妃這裡的單子厚出那麼多呢?為什麼那林嬤嬤那裡有那麼多不合儀制的東西呢?

唯婷斜斜靠在榻上,勾著淡淡的笑,寫意浸淫後宮多年,怎麼看不出這是她的手筆呢?只是寫意還是順水推舟了,原因很多,1.寫意看不慣尤靜嫻的做派;2.清河王府需要一個有手腕的女主人,顯然唯婷很符合條件;3.唯婷的姐姐是安穎夫人;4.唯婷是世子的娘親;5.寫意對唯婷的觀感不錯。

總而言之,寫意是按著她的想法做了,這下子可是有趣了,側妃的教養嬤嬤偷拿東西,可不能不讓人懷疑這國公府的教養問題啊,這樣的人都請來當教養嬤嬤了,那麼教出來的小姐又會如何呢?

不過這是醜聞啊,所以唯婷專門挑了個太醫沐休的日子,又勒令不許外傳。

而她自己親自走了一趟歸雁居,那面色蒼白,難掩憤怒的樣子分完惹眼,二話不說,也不理尤靜嫻的請求把那林嬤嬤送回國公府去,而是直接讓人綁了丟到馬棚裡,讓人清點少了的東西,保不齊這人已是將東西當掉了,可得追回才是,別的或許沒什麼,但是有些禦賜的東西可是少不得的。還好查出來除了一些平日裡靜妃應有的份例的東西被她當了之外,便也沒了,所以在追回銀子而不成的時候,唯婷笑了,面頰緋紅,但面色卻是蒼白若雪。

“沒有是麼?好啊,本王妃還愣是不信了,你這筆銀子能花到什麼地方去。湘雲,清點少了多少的東西,林嬤嬤是側妃的教養嬤嬤,總會有些賞賜,那就用這補上,若是不夠,就拿了對牌出府一趟,不管是去孃家還是外家,都給本王妃把銀子湊夠了,若是還沒有,好啊,那就把人賣給人牙子,不管怎麼做,必須把東西補上,一個不許落下,說不準賣了之後餘下的銀子還可以讓府裡的人每人多喝上一碗粥呢,湊夠了之後,把林嬤嬤丟出去,我清河王府不需要這樣的奴才,先關在馬棚。”唯婷冷冷說道,誰都不知道溫和的王妃還有這麼一面,唯婷可不是軟柿子,上來找抽的,那就滿足心願吧。

“王妃,你……”林嬤嬤跪在地上一臉見鬼的表情,本以為飲食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事兒,卻成了這樣。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唯婷如是說道,“對了,如果賣了人的錢依舊不夠,那人就留著吧,送來王府打雜,用月錢還債,總之,一個子兒都不能落下。林嬤嬤現今已不是王府的人,近幾日的吃食,也算在內。”唯婷轉身,向外走去,餘光瞄見顯然想求情的尤靜嫻,停下腳步,“側妃,這是她自己的債務,是她欠清河王府的,欠王爺的。”

唯婷向來對她和軟溫柔,冷不防被這冷冷的語調一刺,尤靜嫻激靈靈一個冷戰。

“拿到足夠的銀子後,丟出去前,先重責五十杖,長點記性,別忘了告訴那些婆子別把這樣的人送去禍害人家的閨女。”唯婷再度起步,“誰要是敢洩露出去半個字……鴻雪今兒個大家都累了,每人賞一個月月錢。”

打一棒給個甜棗兒,百試不爽。

一日過後,銀錢東西都拿回來了,那林嬤嬤也是在五十杖刑後被丟了出去,從此再沒訊息,許是死了,許是離開了,誰知道呢。不過歸雁居倒是安分了許多,那徐嬤嬤也安分下來了,再沒以前那股囂張勁兒,之前以為唯婷好欺負,這次一看,傻了吧,至於那些流言,唯婷也在收拾了林嬤嬤的那一天雷厲風行的解決了,完全不拖泥帶水的。

這下子,唯婷終於清靜了,還弄倒一個,留著一個當玩具玩玩,唯婷表示這樣的生活很是幸福啊~~

作者有話要說: 聞林茶:即廬山雲霧茶的古稱。

好咩,倫家打算無視掉表妹了,至於表妹的位置絕對有人代替,這樣一把好槍啊,不管是皇後還是甄嬛,嗯的不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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