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溫順點頭,玄淩心安了,方才又有了心思去關照太醫好好看著。

唯月餘光掃到安陵容和洛紅妝在邊角處站著,而端妃、敬妃則是在春蘊軒門口打點裡外進出的宮人,沒有過多久玄淩前朝有事便是離開了,而皇後則是聽聞太後突然身子不適,帶上了敬妃去頤寧宮看看,因為春蘊軒這裡不得不沒有個高位的妃子盯著,本來唯月倒是可以,只是人家腳傷了【弦月:雖然不覺得這理由成立,但是皇後涼涼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便是留著端妃一起看顧了。

屋內女子的痛叫不斷傳來,唯月微微嘆了口氣,許是想到當初自個兒也是這般過來的,一個孩子是需要母親走一趟鬼門關才能生下來的。

唯月挪動著腳步到了春蘊軒的門口,攔住一個從內室出來的宮女,“你們小主怎麼樣了?”

“啊。回娘娘的話,小主現在差不多脫力了,孩子也只出了半個頭。”那宮女一愣隨即以極快的語速回答唯月。

“你們這裡應該是備有參湯的,去端來給你們小主服下。”

“是,是。”那宮女匆匆跑進了小廚房不一會兒便是端了一盞參湯出來進了內室。

“你倒是……”端妃轉身看著唯月,看著她嘴角含著的淡笑,她發現其實這個穎妃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不,她能在幾年的時間內爬上妃位,而且誕有三個兒女又豈非等閑之輩?

唯月轉頭,只笑,她聽得到裡面那女子幾近力竭的呼喊,可是她的丈夫卻是不在這裡,甚至她生孩子都是不重要的,何其可悲?

“不好了不好了,小主難産,兩位娘娘是保大還是保小,兩位娘娘快些拿個主意吧。”一個穩婆滿手鮮血地從室內跑了出來跪在唯月和端妃的面前,一臉的驚慌。

“難産?”端妃一愣,她與唯月不是皇上也不是皇後怎能越俎代庖?

唯月微微垂下頭,腦子裡閃過許多的東西,方才玄淩那一句‘不過是個婕妤’在她腦子裡迅速成型,她抬起了頭,“保小。”

“妹妹……”

“姐姐,方才皇上的話,你還記得麼?”唯月轉身直視端妃,“況且是皇嗣重要,還是……你我心裡都清楚。”

“……保小。”待那穩婆進了産房,端妃看著唯月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你很果斷,在有些地方你比那人還要像她。”是啊,當初宛姐姐不就是毅然讓自己背上罪名也要嫁給玄淩,嫁給她心愛的男人麼?

唯月只低了頭,看著地磚上鏤刻出的花紋,這春蘊軒怕是要再次空寂下來了。

“這孩子自打出生便是失了生母,也不知皇上會交給哪位娘娘。”唯月低聲道。

端妃一愣,孩子,自打知道敬妃抱養了溫儀帝姬後,她的心裡倒是有了一分念想,她是妃位,又是註定無子,不知道能否抱養一個孩子,也好讓自己後半生有個依靠,讓自己在冰冷的披香殿裡有個念想。

“生了,生了,啟稟二位娘娘,張小主生了個帝姬。”

“帝姬,是個帝姬?”端妃心中一動,向前邁了一步,鬢邊的步搖微晃。

“張婕妤薨了!”殿內的宮人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叩首道。

“太醫,先給帝姬瞧瞧,景蘭去稟了皇上和皇後娘娘,張婕妤誕下皇六女,難産薨逝。”唯月語氣平淡,看著一個紅彤彤的嬰兒被抱了出來,身旁的太醫立馬上前替帝姬把了脈。

“回二位娘娘,帝姬一切安好,只是出生時,在産道裡悶得太久,需要好好養一下身子。”那太醫是太醫院內一個不起眼的太醫,唯月可以說是從未見過的。張婕妤在玄淩心中不過如此。

“知道了,賞。”唯月輕聲道,只從那丫頭手裡接過了新生的帝姬晃了兩下後,轉過了身,“姐姐要不抱一下帝姬吧。”

“我?”端妃一愣,看著面前被大紅錦被裹著的新生兒,心裡一種從未有過的滋味兒滿上心頭。

看著對方略有些遲疑的樣子,唯月將手裡的孩子遞了過去,端妃略有些手忙腳亂的接好,然後怔怔地看著懷裡的孩子,一時之間竟是落下了淚來。

“皇上有旨,婕妤張氏誕育皇女有功,今以貴嬪禮葬。”在端妃抱著孩子落淚的時候,李長過來了,他一甩手裡的拂塵中氣十足地喊道。

“是。”

“穎妃娘娘,皇上請您去一趟儀元殿。”宣完口諭的李長上前一步在唯月身前恭敬地說道。

“知道了。”唯月點了點頭,剛由司錦扶著下了兩級臺階,突然轉身對端妃道,“姐姐的披香殿離這兒也不算太遠,張婕妤去了,這春蘊軒帝姬也不好再呆下去,姐姐不若先抱回去,也好照料。”

“本宮知道。”端妃一愣,抬頭對上唯月笑意盈盈的眼眸,微微點頭。

唯月斂了眸,“那妹妹先行一步。”她轉身上了轎攆,一路往儀元殿而去。

到了儀元殿李長也沒有通報直接領了唯月進了偏殿,玄淩坐在靠窗的炕上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