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

二月已至，但冬日的氣息依舊未過，殘雪壓著樹枝，一派的寒冷的氣息，唯月歪了歪頭尤記去年時的自己這時好像是在收集梅花上的露水等著泡茶喝吧，而今日的自己正和幾位姐妹坐在溫暖如春的殿內喝茶吃點心，這些東西去年時的唯月可沒有那個機會可以吃，雖說後來晉了貴嬪可以用，但是那時正懷著瑞雪，現下總算可以正大光明放心的用這些精緻的點心，唯月心情倒是不錯的。

“妹妹對瑞雪真是上心，瞧瞧不過兩個月就從一丁點長成這樣，妹妹真是有心了。”馮淑儀從乳母的手中接過瑞雪，指尖緩緩撫著瑞雪的眉眼，瑞雪生的可愛自是人人都喜歡。

“自己的孩子哪能不上心？當初我的雲霏也是讓我操心，生怕她傷了一點，天底下做母親的怎能不照顧好自個兒的孩子？”欣貴嬪向來心直口快瞧著瑞雪那粉粉嫩嫩的模樣早就想到淑和帝姬小時候的可愛樣子，語氣間泛出濃濃的深情。

安陵容微微啄飲了一口清茶，“姐姐有身孕的時候不能碰針黹，可瞧瞧，瑞雪身上的肚兜、小衣服、小鞋子上的花樣莫不是出自姐姐的巧手，不到兩個月，姐姐就把瑞雪身上的衣服全都打上姐姐親手的紋樣了，瞧著姐姐是多愛自個兒的孩子啊，連妹妹我，都沒有一件東西是姐姐親手繡的呢。”

“安妹妹，知道你和穎妹妹的關繫好，可以不能吃瑞雪的醋啊。”欣貴嬪爽朗一笑，“瞧瞧，穎妹妹還不給安妹妹賠罪，下次送上頂好的妹妹親手繡的東西去。”

唯月瞧著這仨互相拿自己開涮，也只得笑了笑，“馮姐姐也聽陵容亂說，真不知當初是誰巴巴的把自個兒親手做的素錦芙蓉裙和一方接天荷葉的帕子送上了明瑟居，現在倒好，陵容倒是不認賬了。”

“好了姐姐，就別斤斤計較了，妹妹還不是替瑞雪繡了個好看的荷包。”安陵容啐了唯月一下，轉身看向方才一直未曾說過話的洛紅妝。

洛紅妝一身天水碧色的衣衫，坐在一旁，沒有說過話，她興許是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過去的主子現在的姐妹，她的母親新喪自是不能打扮的明豔，素麗的衣裙依舊擋不住眉眼間的妖嬈風情，彷彿當初那個單純的紅妝只是夢一場，如若洛紅妝沒有半分姿色恐怕皇上也不會看上當初還是宮女的她，洛紅妝，因著自幼飽受欺淩所以她有自己的獨特性格——冷豔，這點和葉瀾依很像，所以能獨得聖眷，半月前，唯月出了月子後，和洛紅妝私下見了一面，終是決定幫她，畢竟是她的錯，是她將洛紅妝捲入了這深坑之中。

“洛妹妹的湯婆子有些涼了，司錦，去換一個。”唯月的手附上了洛紅妝一直冰涼的手，立即吩咐道。

“姐姐費心了，倒是我一時想出了神倒是沒有注意到。”洛紅妝露出難得的笑容，嫣然一笑百媚生，無怪那日皇上能意亂情迷，後又為了她，讓她的母親入了洛氏祖祠，封了貴人。

“洛妹妹也要心細些才是，照顧好自個兒的身子方是正理兒啊。”馮淑儀溫婉一笑。

“謝過姐姐提點，妹妹省的。”洛紅妝垂下頭，接過司錦遞過來的湯婆子，起身，“妹妹綠漪軒內還有些事，就不陪四位姐姐了，妹妹先行告辭。”

聽得洛紅妝這樣說馮淑儀和欣貴嬪也是紛紛告辭離去。

唯月瞧著坐在桌旁沉默不語的安陵容，微微勾出一抹笑意，語氣略帶冷凝，“陵容要注意些嬛姐姐啊。”

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聽在安陵容的耳中卻如同事實攤開一般，她查到在十二月裡，唯月和甄嬛曾先後踏入了倚梅園，不多時甄嬛走了出來，槿汐神色有些不對，而唯月則在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從倚梅園的後門走了出來，直奔錦繡宮，而那日唯月生産是甄嬛不對的神色已經讓她猜到了一半，何況，她從來對於甄嬛都是防備的，甚至想拉開唯月和甄嬛的距離，這次倒是甄嬛自己把事情弄成了這個樣子怪得了誰呢？而且……

殿內沉寂了良久，安陵容方才開口，“姐姐不說，陵容也知道，嬛姐姐她……”安陵容微微一頓，抬頭看向唯月因詫異而投過來的目光，眸中漸漸染上了羞怒的色彩，狠聲道，“正月十五，甄嬛的哥哥入宮探望，我送了幾盆水仙去她處，偶然遇到了她哥哥，男女有別，我乃皇上的妃嬪，自然不好久留，便藉口宮中有事離去，卻不想幾日後她試探我是否與她兄長有情誼，此等……讓我如何……”

安陵容話至此，唯月那還不明白，看來甄嬛誤會了，無怪這次安陵容的情緒直接差點兒崩潰，畢竟質疑姐妹與兄長有染實為難堪之事。

唯月默默不言，眼神有些空茫，“或許，她本就是那樣一個人，瑞雪誕下的前半月，我於倚梅園散心，無意中聽聞華妃要借婆子之手暗害我的瑞雪，當時我在假山後，只覷得那婆子手上的一隻碧綠手鐲，我自知此刻上前拿了那丫頭和婆子，如若被她們反咬一口恐怕帝姬更是危險，便打算離開此處，回到宮內再做打算，卻沒想到，在樹後窺見了嬛姐姐，她那時看著那丫頭和婆子，並未發覺我在近處，那時不好打草驚蛇，我只得回了錦繡宮，沒想著直到我生産那日嬛姐姐仍舊沒有和我提過半分，由那婆子害我和瑞雪，相處多年的姐妹之情尚且經不得此，何況是你呢？”

安陵容聞言霎時愣住，沒想著甄嬛如此絕情，任由姐妹踏入死亡線卻仍舊不管不顧，著實讓人心冷。

“她既敢如此，險些害死我的瑞雪，就莫要怪我斷了這姐妹情分，翻臉不認人。”唯月嘴角噙著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抱著瑞雪輕輕晃了兩下。

明面上她和甄嬛多年交情，雖不拿她當知心人，但也從未想過要害她的孩子，而她竟為了聖寵放任旁人害她腹中骨肉，她豈能容她？面子上她是甄嬛的兒時好友至交，此刻卻發展至此，唯月沒有想到甄嬛會如此做。

她明白甄嬛較她更為得寵，卻遲遲沒有音訊方才會妒忌，可是區區帝姬而已，她怎能忍心？人心啊……

“一切聽從姐姐的。”安陵容含笑起身，那笑容中帶著微微的如釋重負。

唯月沒有言語轉身看向甄嬛的棠梨宮方向，勾起一抹弒殺的笑容，甄嬛既然你不聽安排，那麼今後不死不休。

夕陽緩緩落下，慘白的雪花壓在樹枝上，梅花和白雪相交成影，沒人知道只裡面帶著泠泠的殺機四伏。

至此唯月和甄嬛徹底決裂，自成一派，穎貴嬪、馮淑儀、欣貴嬪、毓嬪、洛貴人結成一黨，於皇後、華妃、甄嬛下緩緩成型，事已至此甄嬛卻尚不知曉此事，也是因為這時的茫然不知，導致今後的結局不可逆轉。

唯月站在月色下的梅林中，一身大氅迎風颯颯，譜寫出一曲攝人心魂的嗜血之歌。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存稿箱失靈，親自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