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玄淩來瀟湘館的日子也是越來越多,無外不是和唯月談論詩詞,撫琴吹笛,這樣的日子倒是十分愜意,這天安陵容找上了唯月。

唯月落座於屋內,手上撫著一隻白皎月牙玉梳,玉梳鏤刻芙蓉紋飾,嵌有幾粒碎粒綠寶,倒是合了那一句清水出芙蓉。且不論那玉梳如何,現在安陵容坐在唯月對面,嬌俏的臉蛋顯現出幾分忐忑與不安,纖細的手指絞著淡粉色的裙子,一雙眼眸微纖長的睫毛所阻,令人瞧不清神色。

“陵容,你確定要如此麼?”唯月瞧了一眼安陵容,神色莫名,不悲不喜,仿若安陵容剛才說的與她無關。

“陵容自知身份低微,又身無所長,唯一擅於的便是姐姐所授的些微歌喉功夫,陵容明白如若是現在不能吸引住皇上,唯恐日後再有擅歌之人便會取陵容而代之,陵容不敢,所以特地來求姐姐。”安陵容抬頭明媚的眸中閃過的一絲怯弱和希翼還是被唯月捕捉到了。

唯月垂了首,默然了片刻,“你可知嬛姐姐已讓我薦你上位?”

“陵容知曉。”

“你又可知我不想讓你上位?”

“陵容亦知。”

唯月錯愕抬頭,終複為一笑,“你較嬛姐姐更為剔透些。”唯月起身走到一旁的案幾上,倒了一杯剛弄出來的新鮮果汁,也給陵容遞過去了一盞。

垂眸不語的唯月無疑不給安陵容增添了壓力與不安。殿中的氣氛詭異的沉寂下來,只餘下唯月手中茶盞微微刮蹭的聲音,寂靜的發冷的空氣,令人很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唯月抬起了頭,微微帶點沙啞的嗓音回蕩在殿中,“我溫柔識禮,嬛姐姐聰慧機智,華妃盛氣淩人,以往的眉姐姐端莊大方,你有何發現?”

安陵容松開了攥得死緊的錦帕,手中一片冰涼,竟是出了冷汗,膩的人極不舒服,但是安陵容的眸子裡卻閃過了一絲光亮,她答應了不是麼。

“得寵嬪妃各有千秋。”安陵容的聲音帶著點點的不安於小心。

“皇上的後宮中美貌者、能歌善舞熟讀詩詞的人有很多,但是,個人品質卻不一樣,得寵者如嬛姐姐、華妃者皆是其中翹楚。”唯月將手中的茶盞置於案幾上,聲音輕輕的。

安陵容低下頭,柳眉微微皺起,想起唯月於翻月湖的一番話遂露出了笑容,“出水芙蓉,如碧如玉。”

小家碧玉,是她獨有的,英雄不問出處,但是有時候家室不定是越尊貴越好,因為千金小姐的身上沒有那股雨後清荷的味道,安陵容若以這樣的姿態面聖,定能獲得隆寵。

唯月一笑,起身走到安陵容身後,撫上安陵容落下的長發,輕笑著道:“妹妹發絲輕軟柔順,我這裡有一套水出芙蓉的頭面和妹妹正搭,莫不去試試?”

安陵容聞言便知唯月是決定幫她,為她在今日獲得聖心了,乖巧的點頭,面上若如流霞一般。

殿外的司錦和司雲聽到動靜進了屋,候在唯月身後,唯月淺淡一笑:“侍候安小儀梳妝。”

唯月瞧著司錦將寶鵑和寶雀迎了進來替安陵容梳妝,放下了那天藍色的紗帳以及妃色的內帳,一個人坐在桌旁發呆,眸色有些空茫。

帳幔被掀起重新掛在琉璃玉勾上,唯月轉身,看著安陵容的模樣竟是絲毫不驚豔,安陵容著了前幾日唯月命人取出來的裙衫,淺綠色銀紋百蝶穿花花式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寬大些,迎風颯颯。腰身緊收,下面是一襲天水碧繡白玉蘭的長裙。梳簡單的桃心髻,僅戴一支白玉彎月夾竹花釵,映襯出雲絲烏碧亮澤,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著細細一縷流蘇。薄施粉黛的面頰顯得分外清純幹淨,唯月一笑點了點頭。

“陵容謝過姐姐。”安陵容來到唯月身前福身行了一禮,唯月抬起手,將那支白皎月牙玉梳插戴在安陵容的發鬢上,更是增添了一份嫵媚的清新之感。

“很好,這樣便是最好的,在這炎炎酷暑皇上見著必定賞心悅目,龍顏大悅。”唯月扶起了安陵容,眸子掠過她耳墜上的那隻乳白色珍珠,“記著不必唱歌,如碧如玉。”

“陵容明白。”不靠歌喉,靠她自己。小小的緊張縈繞在安陵容的心頭。

“去找你嬛姐姐,她有辦法。”唯月拍了拍安陵容的手,不動聲色,眨了眨眸子,笑的恬淡。

“是,陵容告辭。”

“等等。”唯月忽然叫住了正欲離開的安陵容,回頭看向景蘭,“景蘭去取了把油傘來,外頭日頭大,曬壞了人可怎好?”

寶鵑接過景蘭遞過來的油傘,安陵容低頭道:“謝過姐姐好意,陵容告辭。”

安陵容低頭走了出去,面上的紅霞似火更為她增添了幾分的嫵媚。

待安陵容消失後,司錦方將漏窗合上,一旁的司雲放了一盞糕點在唯月跟前,問道:“娘娘為何要安小儀去甄婕妤處?”

唯月一笑,“浣碧。”一句話讓一旁的景蘭明白了,浣碧那個丫頭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又怎會見得安陵容獲得榮寵?這樣一來怕是甄嬛和安陵容的關系更是惡化。

“司錦,讓你辦的事,辦得如何?”唯月撩起一縷碎發,嘴角帶笑。

“回娘娘的話,奴婢已經查清楚了。”

“那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