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嬪姐姐落水原因尚且不明,可必定是侍衛救護不及才會昏迷不醒。依臣妾的意思,不如撤換了宓秀宮的守衛另換一批。否則,這次是惠嬪姐姐,若下次再有什麼不當心的傷及了華妃娘娘那可如何是好呢?”

華妃厲聲反駁道:“莞嬪適才不是說要將功折罪麼?怎麼現在又要換我宮中的侍衛,豈非賞罰太有失偏頗?有護短之嫌。”

甄嬛輕笑道:“華妃娘娘多慮了。我也是為了娘娘著想。皇上一向愛重娘娘,怎能讓這樣一般憊懶的奴才護衛娘娘宮苑,置娘娘於險地而不顧呢?況且只是換一批侍衛並不是打殺了他們,倒也無偏頗之嫌。”轉而向玄淩道:“臣妾愚見,皇上可莫要笑話臣妾淺陋才是。”

玄淩道:“你說的極對。又怎會見識淺陋?朕差點忽略了這層。就讓李長明日換一批精幹的侍衛過去戍守宓秀宮吧。以免真是傷著了華妃,到頭來還是朕心疼。”

華妃面色不好看,也知道事情無轉圜之地,已無望救回,遂不再爭。換了笑臉對玄淩道:“多謝皇上掛念臣妾。”又道:“臣妾帶了兩支上好的山參來,壓驚補身是再好不過的。叫人給惠嬪燉上好好滋補才是。”

玄淩點頭,“華卿。你成日惦記著六宮諸事,這麼晚還要勞神,早點回去歇息吧。”

華妃溫婉巧笑道:“皇上明日也要早朝呢,不宜太操勞了。臣妾出來時叫人燉了一鍋紫參野雞,現在怕是快好了。皇上去用些子再歇息吧。”

玄淩笑道:“還是你細心。朕也有些餓了。”轉頭看我,“莞卿,你也一同去用些。華卿宮裡的吃食可是這宮裡拔尖的。”話說他真的很想從這裡脫身啊。

華妃只輕輕一笑:“皇上這麼說,實在是叫世蘭慚愧了呢。妹妹也同去吧。”

甄嬛何嘗不知玄淩這一去,多半要留在華妃宮裡歇息,何況眉莊這裡她卻也實在是不放心,雖說有唯月在,但唯月如今不在身側,若是一去怕是無人主事會出現些意料之外的事,再者說也不好讓人抓著把柄,微笑道:“臣妾哪有這樣好口福,不如皇上把臣妾那份也一同用了吧,方能解了皇上相思之苦啊。”

華妃含笑道:“瞧皇上把莞嬪妹妹給慣的,這樣的話說來也不臉紅。”

玄淩道:“朕哪裡敢慣她,本來就這樣子。再慣可要上天了。”

甄嬛道:“臣妾說呢,原來皇上早瞧著臣妾不順眼了呢。皇上快快去吧,野雞煮過了就不好了。臣妾想在這裡和穎嬪妹妹一起照顧惠嬪姐姐,實是不能去了。”

玄淩道:“穎嬪,確實她去了後廚,你們三人實在是姐妹情深,罷了你自己也小心身子,別累著了。”

華妃笑道:“那就有勞莞嬪和穎嬪。”落下一個瀟灑的背影華妃與玄淩消失在夜色中。

夜早已深了,馮淑儀也離了回宮歇息去了。唯月這才令司錦和司雲端了些宵夜出來,兩人共用了些許便罷,如此情形怎會令人有胃口。

唯月站在窗外自是知曉情形,只見甄嬛嘴角扯起淺淺的弧度,野雞紫參湯。

“華妃……”唯月輕輕開口,末了搖了搖頭

“哼,她是有備而來啊,我等防不勝防,倒是遂了她的心意。”甄嬛冷哼一聲不再理會。

眉莊額頭上不停的冒著冷汗,甄嬛和唯月連忙取了手巾替她擦拭。這事情來的突然,唯月也來不及在心裡好好準備。更別提甄嬛了。

唯月見甄嬛一臉疲憊,遂勸了她先在一旁安置,反正這兒也有她在不會出什麼事的,甄嬛許是確乏了也不多言,在美人榻上歇下了,橫豎唯月在,再者唯月心思細膩周到是不會出什麼亂子的,現今她也要好好想想。

見甄嬛似是睡了,拿起一旁的薄被蓋在了甄嬛身上,輕聲喚了採月進來,問道:“採月。你跟著眉姐姐多年,深知我與眉姐姐交情匪淺。”

採月剛才緩過神來,一聽此話忙要下跪,唯月也沒拉著。她嗚咽道:“奴婢知道。要不是這樣莞小主為了奴婢與華主子力爭,恐是奴婢連這條命也沒了。”

唯月皺了皺眉,道:“你是個聰慧的丫頭,理應明白華妃為何要如此動作,她為何見不得你們活著。”

採月猶豫著搖了搖頭,唯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眉莊這才道:“宮中之事,一旦踏入便是無法回頭,宮裡死的人哪裡又不是知道些許見不得人的私密之事。”唯月並不理會採月慘白的面龐,過了好一會才道:“你細想想,你回來時,可曾瞧見了什麼不該瞧見的,才逼得別人硬是要殺了你封口。要是不說我也無法,只是恐怕日後我也是救不了你。”唯月自是曉得采月看見了什麼,也不多言。只留得采月跪在一旁。

採月的臉色逐漸白了下來,那是近乎慘白的模樣。唯月並不看採月,反正她也曉得只不過瞧著了一抹黑影罷了,也不是什麼充沛的證據,唯月輕輕擦一擦眉莊再次滲出的冷汗,“如今你小姐成了如此模樣,要是你忘了什麼那便是我和嬛姐姐力保也定是也保不住你的。那不是白白冤枉了你,你也是不得善終。”

採月連忙拽住了唯月的寬幅衣袖道:“奴婢知道事關重大。而且……而且奴婢看的並不清除,恐是錯覺所以不敢胡說。”

“我也不過是覺著有問題,故有一問,你知道什麼道來便是。”

“奴婢……奴婢取了墨回來的時候,似乎……似乎是看見有個內監的身影從千鯉遲旁竄過去了。因天色黑了,所以怕是奴婢自己眼花。”

唯月點了點頭,眸子裡是鏡面般的波瀾不驚,絲毫不感到驚奇,只問:“這事沒告訴別人?”

採月忙道:“奴婢真不敢跟除了小主和莞嬪小主之外的人提起。”

唯月道:“那便好,你記著此事事關重大決不可和除了我及嬛姐姐之外的第三人提起,連陵容小主也不行,否則你這條命就算是我們姐妹三人硬保也是無用,你定是知那華妃的厲害,可明白?”採月又驚又怕,慌亂的點點頭。

唯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雖不多言只道:“你今日也嚇的不輕。叫了採星來便是,後廚那裡景蘭和司雲已經看著了,不會有何大問題,你叫上司錦去我宮裡取一隻血燕出來,早晨便給你們小姐熬煮上,留待眉姐姐醒了便可用上,也好補補身子,我在這兒看著你小姐就成了。實是不行我叫了莞嬪便是,去。”

採月諾諾的退了出去。找到在堂外守著的司錦,兩人便是去了洺蘭軒。

唯月注視著燭光下眉莊姿容慘淡的容顏,心中一動,卻也是為眉莊惋惜,看了看一旁的甄嬛,實在不忍道:“原以為山雨欲來,不想這山雨那麼快就來了。可為何會是你?你又何辜,你如此讓我怎放心得下?眉姐姐你斷不能有事,否則我又怎承受得起?”

眉莊病倒於此,玄淩卻與旁人尋歡作樂,怎讓人不心寒?她本是抱著今後混個好日子的心接近二人,可這麼些年下來總也是有情了,人心是肉長的,看到此情此景又怎會不心酸?而玄淩枕邊人落得如此如今卻在……

人心薄涼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