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尉錚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李遲意一滯,卻見對方認真將小蛇蛇身在他手腕上繞了兩圈,小蛇低頭嘶嘶作響,溫順地在他手心蹭了蹭,十分通人性。

李遲意想起尉錚發作時隱隱浮現在頸部的鱗片,頓時心軟了。

他向尉錚承諾道:“我會好好待它的。”雖然沒有養過蛇,想來也沒什麼難的。

尉錚又道:“把項鏈給我。”

李遲意一呆,忙低頭取下項鏈給他:“本就是前輩的東西,自然是要還的……”

尉錚:“說什麼傻話呢?”他接過項鏈,咬破食指,憑空畫出一道小而繁複的陣法,打入項鏈中,再交回到李遲意的手上。

尉錚:“我在項鏈上刻了一次性的傳送陣,若遇到危險,就抓住項鏈,默唸我的名字。”

李遲意:“……多謝前輩。”

臨別之際,兩人飛出數十裡,小半天後,李遲意停下含蓄道:“前輩就送到這罷,展仙門的方向跟淨月宗的不同。”再送就要送到家門口了。

尉崢:“……唔。”

李遲意朝他行告辭禮,尉崢忽然嘆道:“阿意,活得隨心所欲些罷。”

李遲意依稀覺得這句話熟悉,但始終不記得是誰在何時何地所說,他茫然點頭:“好,不過還是先等我做完該做的事情吧。”

尉錚啞然失笑,摸了摸他的頭:“你呀。”

李遲意:……

像是幼年時父母溫暖的大手撫過自己頭頂,那久違的寵溺感讓人安心,十分想要依賴。

難以言喻的酸脹感湧上心頭,那一刻,他差點就忍不住要把琥珀瓶的事情告訴尉錚。

不,不能!

若是餘老的法子對孩子沒有用呢?

就算最後孩子保住了,他怎麼能仍舊與對方糾纏不清,拖累於人。還不如讓對方以為孩子就此沒了,好幹脆利落……斷掉這層關系。

他身心緊繃,幾乎費盡心力強制自己轉身,朝後方擺擺手,迅速道:“前輩,有緣再會。”說罷,便像是一支離弦的箭,倉惶飛離。

尉錚靜靜看著他離開,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碧空盡頭,這才轉身。

不遠處一輛華麗的飛行法器內,餘老叼著根煙管,搖頭道:“這些小年輕喲。”

白月矜被養女央求來送李遲意一程,此刻心情十分不爽。他懷揣小狐貍,聽到這話冷哼:“這其中有一位可比你還要老幾百歲了,少來給自己長輩分。”

餘老:“得得得,我心疼我那小徒弟還不成嘛?陛下,我說你這嘴巴可得要改改啊,你這樣能拿下你那小媳婦嘛?”

“什麼小徒弟,人家認你了嗎?”白月矜大怒,“還有,誰要拿下那混不吝的蠢貨!我白月矜什麼樣的人找不著,要為他風甄一個人委屈求全?”

小狐貍捧場道:“嗯嗯嗯,人人都喜歡爹爹,爹爹最是玉樹臨風,人美心善,嘴硬心軟了!”

白月矜本來聽她誇得舒服,結果那句嘴硬心軟又讓他不高興起來:“最後一句我不喜歡,你收回去。”

餘老胡子一翹:“怎麼不是嘴硬心軟了?不然你為什麼要借我的口告訴那小子他的孩子還有救啊?”

說到這,他忽又奇怪道:“說起來,你何必費這麼多功夫,直接告訴那小子不就得了?”

白月矜哼道:“這些修真的人類最是討厭,總把修煉放在第一位,我看他想要這孩子,八成是為了尉崢那老小子。那麼容易告訴他,他會好好撫養孩子麼?他要是過不了我這關,孩子生下來也是造孽,管生不管養,不如不生!”

一邊說一邊吵,這偷偷送行的一人二狐也駕車飛走了。

澄空萬裡,一碧如洗。

人道是,天與短因緣,聚散常容易。

惟願寄此相思,天南天北,猶有重逢之時。

作者有話要說: 【天與短因緣,聚散常容易。出自晏幾道的《生查子》。找了好久沒找到譯文,就這麼理解這句了:上天安排的緣分短暫,因此聚散是常常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