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詩詩找到了。

當傅錦淵得到訊息,策馬回萬壽寺時,也不過是一個半時辰後的事,搜尋的各路人馬也都陸續回來了。

在大殿右側的飛簷翹角下,林嬤嬤先見到傅錦淵,由於前往告知這訊息的人說是小曇幫忙尋到杜詩詩的,他蹙眉問,“我聽說是小曇一路引人去的?”

“就是,我跟著她一路啊,她說她有一種異能,鼻子對味道特別靈敏,上輩子恐怕就是屬狗的,所以能聞到屬於杜姑娘身上的香氣,能一路邊聞邊找。”林嬤嬤嘖嘖稱奇的說,而事實也是如此,讓她不由得不信。

傅錦淵黑眸微暗,突然有些不安,知道小曇的事愈多,愈在乎她也愈怕失去她,那是一種形容不出的感覺,彷彿……小曇不是原來的小曇?

林嬤嬤帶著他往後方的廂房去。

燭火閃爍,杜詩詩繃著一張臉坐在廂房內,她不懂她藏得那麼好,那個藏身處早已偏離小徑極遠,是在一株大樹環抱的樹洞內,她聽到不少人喊叫她的聲音,但沒人找到她,為什麼林嬤嬤跟小曇找到了?

她不想被找到的,雖然是負氣而走,渾渾噩噩的走了一段後,理性也慢慢回來,她心裡盤算,若自己失蹤一夜,她的閨譽受損,屆時只要父親及輿論施壓,傅錦淵就必須為她受損的聲譽負責,所以她願意在可怕的林子躲上一夜,只要熬過去,她就能擁有傅錦淵。

“小姐,傅大少爺……”一旁梅兒怯怯的聲音響起。

杜詩詩空洞的眼神才定焦,就看到站在門口俊朗出色的傅錦淵,他面上無半點波瀾,仍是一貫的淡漠,“杜姑娘沒事就好。”

就這樣?!她心中那股不如意及黯然再次吞噬自己,忍不住哭了出來,梅兒在一旁低聲安慰,她卻愈哭愈傷心。

傅錦淵正要走出去,慶和侯已得到訊息趕過來,此時在小曇及方丈的陪同下也來到廂房。

杜詩詩見到眾人,只能忍住不哭,慶和侯見女兒衣著整齊,毫發無傷,總算鬆了口氣,先對方丈致歉,再向麻煩了傅錦淵尋人致意,接著又特意向找到女兒的小曇及林嬤嬤致謝,然後面色一整,提出要跟傅錦淵單獨談談,於是其他人全退出去,唯獨小曇的手被傳錦淵握著,走不了。

“她不是別人,有什麼話就說。”傅錦淵態度冷漠。

慶和侯蹙眉看著坐在一旁默垂淚的女兒,嘆了一聲,再看著傅錦淵強勢與小昊交握的手,“老夫沒有冒犯的意思,畢竟小曇姑娘是詩詩的救命恩人,只是,就我所知,傅大少的左手已恢複大半,大好前程可期,需要的妻子……小曇姑娘在家世上恐是不足。”他愈說愈尷尬,偏偏傅錦淵一副雲淡風輕,毫不在乎的樣子。

杜詩詩不哭了,她睜著淚眼,悻悻的瞪著頭垂得低低的小曇。

“我要的妻子,家世如何從來就不在我的選項內,我選了誰,純粹就是我心裡裝了誰。”傅錦淵霸氣的說了這句話,就拉著驚愕的小曇走出去。

杜詩詩難以置信的瞪著兩人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淚水拚命的掉,“父親,那是個低賤的丫頭啊,傅錦淵怎麼可以被那樣的丫頭迷惑了?她本配不上他!”她歇斷底裡的大喊叫,“我不要,父親,你再幫我去跟他說,我喜歡他,我只要他……”

“詩詩!”慶和候大喝一聲,雙手搖搖她的肩膀,“冷靜點,他心裡有人,也只有那一個人,你明白了嗎?是父親眼皮子淺,害你錯過了這樁姻緣,但世上沒有後悔藥,把心情收拾好,父親替你定另一門親事吧。”語畢,他也忍不住深深嘆息,那麼優秀的女婿,他竟一手推開了。

杜詩詩看著父親不無遺憾的神態,心中黯然,低頭輕聲啜泣起來。

她在離開萬壽寺前,小曇還特意去看她,但她口氣帶著濃濃的怨與恨,那壓抑不住的妒火燒灼著她的五髒六腑,全身沒有一處好受的,想到傅錦淵只愛小曇,她忍不住又哭了。

慶和侯帶著一臉悽楚的女兒及府管事等人離開了。

稍晚,林嬤嬤搭了寺裡另一輛馬車,傅錦淵則與小曇同坐一輛馬車離開萬壽寺。

車內,小曇時不時的抬頭看著擁抱自己的傅錦淵,腦海浮現的是他霸氣的那一席話,他心裡裝了她,裝了她……

她心裡甜蜜蜜的,但又充滿罪惡感,不能也不該裝自己啊。

傅錦淵不懂她內心的糾結,但她抬頭看他一次,他就笑吻她一回,恁地心滿意足,然而這一夜,小曇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覺。

杜詩詩在萬壽寺迷路一事被嚴嚴實實的瞞了下來,沒過多久,就傳出她染病讓家人送到江南去休養的訊息。

這病來得太突然,自然也傳出不少八卦,但也只是傳了幾日,沒有杜詩詩這前未婚妻,小曇身邊又多了一些別有用心想親近她的大家閨透,為了圖耳根清淨,她也少去茶樓了,大半就在山莊及豆子的花田來回。

這讓楊曉寧特別的不滿,嚷著想吃她的手藝,還得來望月山莊。

而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傅錦淵在老神醫日日針灸再配合福夢花當引的湯藥內服下,他的左手漸能握拳,到現在也能執劍動武了。

老神醫一臉笑意,傅錦淵本身就有精湛內力,又有晨練功夫的好習慣,如此快的恢複程度讓他相當滿意。

老神醫準備離開了,朝堂看似太平,但京城自古就是是非之地,在謝酬上,他僅收合理的醫藥費,再多便不妥了,他直言自己並非最大功臣。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若沒有福夢花,老夫醫術再精湛,也是徒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