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微抽,看她一臉自信笑容,他還真說不出拒絕的話,“好吧,我就將它交給你了。”

她興奮的奔出廳堂,三步並作兩步的往他書房的方向跑去。

傅錦淵看著拐個彎就不見身影的纖細身影,再低頭看著桌上的杯盤狼藉,不是該收拾一番再去?

才剛想著,熟悉的腳步聲再次由遠而近,就見小曇氣喘籲籲的跑回來,“我忘了收拾,呼呼呼……”

她連忙將碗筷及杯盤放回食盒,心裡急著去捧那盆蘭花,她提起食盒就跑,樂極生悲就是這樣,人看似輕巧如雁的要奔過門檻,誰知右手提的食盒卻“砰”地一聲打到門板,這一撞,她往後踉蹌跌坐,手上食盒也匡啷撞地,發出瓷器破裂聲。

接著是一片安靜的死寂。

她尷尬的回頭看著來不及救援的傅錦淵,訕訕一笑,“這下不用洗了。”

他怔怔的看著她臉紅的站起身,右手悄悄往後揉揉發疼的臀部,他眼角微抽,突然對蝴蝶蘭的未來感到憂心,她真的可以信任嗎?

答案是,可以。

在林嬤嬤的千叮嚀萬囑咐以及小曇的行動證明下,傅錦淵提在半空中的心緩緩落了地,小曇整個人的心思都撲在那被她挪到後院花圃的蝴蝶蘭上,盡管每日忙進忙出,她總是會找時間繞到花圃去檢視蘭花的狀態,一看就耗上好一段時間,偶而他還看到她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也不知在低喃什麼?

這段時間她親自整了塊地,動手除草種花,說是要讓蘭花多一些花友,這樣它才不孤單,那種將花比做人的說法,他是哭笑不得。

她天天在這花圃來來去去,那種專注與執著可比照顧他這個主子還要盡心,這可讓林嬤嬤看不過去,一有空就到花圃去叨唸她幾句,他則找了幾件閑事讓魏田進城去辦,一去就幾天,莊子又平靜好一段日子。

這日午後,下起一場西北驟雨。

聽著雷聲轟隆隆,正在清理廚房的小曇急忙撐著傘,一路沖到後院花圃,將她這陣子打點的花卉盆栽往另一邊的遮雨長廊裡搬。

書房內,傅錦淵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習慣性的看向擺放蘭花的一角,那裡已空空如也,他想了想,起身走出書房,撐了一把油紙傘,舉步沿著抄手遊廊轉往花圃而去。

果不其然,滂沱雨勢中,那小人兒撐著傘蹲在花圃裡,他朝她走近,看著她將傘柄下壓,但傘下那隻袖子已半濕,落在傘外的一截長發已濕透大半。

由於淅瀝嘩啦的雨聲不小,她並未聽到他接近的腳步聲,他只得出聲喚她。

她一愣,微微轉頭,傘花跟著一轉,清靈眸子看到站在大雨中的他,柳眉一蹙,“大少爺怎麼來了?”

“我來幫忙。”他將傘半撐向她。

她忙搖頭,大聲道:“剩這盆了,其他的留在這裡沒關系。”她單手抱著一隻小盆栽站起身來。

兩人往可以遮雨的長廊走去,他這才注意到她已將幾盆開花的盆栽移到這裡,不過,有些花被大雷雨打濕,花瓣都傷了,按她排列的方式,那株蘭花顯然是她搶救的第一盆,他的心一暖,滿懷感動。

濛濛霧霧紛飛的雨簾下,她半蹲著,一雙清麗柔和的眼神正俯看那株蝴蝶蘭,簡單的發辮只有一條藍色絲帶繫著,也是濕漉漉了。

“哈啾!”她突然打了個噴嚏。

這一聲,讓他直覺的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快回房去換件衣裳,染上風寒就不好了。”

她一愣,“不用,你穿上,我又不冷。”

“我不冷,你快去吧。”不知為何,他看著她身上套著自己的外衣,竟然感到一股幸福?

小曇想想也是,他會武功啊,何況,她半身衣袖濕漉漉的,長發也在滴水,的確很不舒服,她從善如流,但離開前不忘交代,“那些盆栽我自己移回去,大少爺也快回書房去忙自個兒的事吧。”

他點點頭,看著她雙手揪住他的外衣,也不管打濕的裙擺,回頭向他笑了笑,隨即轉過身順著長廊跑著離開。

明明一臉狼狽,那個笑容卻給他一種格外漂亮的感覺,他蹙眉,漂亮?他搖搖頭,他怎麼會這樣想小曇,他視她為妹妹啊……

那日雨後,倒是一連數日的好天氣。

一連幾個暗夜,寂靜的書房中幾名黑衣人進進出出,傅錦淵抑鬱的心情隨著黑衣人帶來的訊息漸漸放晴,他運籌帷幄的要為自己的名聲平反。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福儀郡主視他為軟柿子,認為他沒有能力反擊,處處挑事,舊帳未清,更添新仇,他怎麼能無視她的挑釁?

一切都照他的指示在進行,他等著義弟替他辦妥一些事,近日的這筆新帳,他才能跟福儀母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聲討回來。

清風拂窗而入,他靜坐燈下,習慣性的望著窗臺,回想起三日前,小曇突然向他開口要求……

“大少爺,我沒時間進城,可以幫我買一盆申椒嗎?要有果實的。”

不過是盆申椒,他便讓人買了來,沒想到,她竟是為他而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