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意想不到(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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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阿姨急匆匆地走進來,她白了一眼床上的牛芬,對碧蓮說:“蓮子,我們到客廳裡坐會吧,她也病了,你別理她。”說著,拉著碧蓮的手就往客廳裡走。
就在碧蓮剛一轉身,牛芬突然翻開被子大叫道:“誰病了?我看有病的是你們,自家女兒不管,反倒關心起別人來了。到底是誰有病?自家女兒用錢時,叫苦連天,別人用錢時,倒取之不盡。還把我當不當你們的親女兒了?要不我明天就回美國,永不再進這個家門。”
碧蓮被牛芬這突如其來的一陣大喊大叫驚嚇住了。她很苦悶地看看方阿姨,又看看那一臉怒氣結滿冰霜的牛芬。很痛苦地向方阿姨乞求道:“方阿姨,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要不把我當外人,還把我當你女兒的話,請你快點都告訴我吧!有什麼事,我們在一起商量商量,總比各自悶在心裡強吧。”
方醫生面無表情地看著碧蓮,又看看石寶,停了好長一會兒,她也沒有鼓起說出實情的勇氣。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方醫生剛一出去,牛芬便從床上坐起了身,她用被子捂了捂躺在她身邊的牛斯,看著碧蓮正色道:“既然,你要問為啥,那麼我就開啟窗戶說亮話。我問你,你們以前吃住在我家,把我爸媽當作爸媽,這麼說我們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為什麼你們把家裡的財産獨吞?你們開始幹生意時,什麼也沒有,全拿爸媽的錢,即便我們之間是外人,那我爸媽也算投資了吧?現在事業發展了,你們都把我們一腳踢開了,這算不算過河拆橋,忘恩負義呢?”
碧蓮聽牛芬這麼一說,心中驚愕萬分。也突然明白了一家人不和諧的大概原因。她看看呆站在一旁的石寶,不知怎麼回答牛芬好。可轉而在心中一想,也覺得這些年確實沒給牛伯伯他們什麼物資回報。現在又把福利兒童醫院的重擔壓在了方阿姨身上,也是工作太忙,也是因為她確實把二老當成了親人,沒有再去多想那些回報不回報的事。現在,經牛芬一提,覺得自己太對不起兩位老人了,心中不免愧疚萬分。
但是,牛芬講他們初幹生意時用的全是方阿姨家的錢,這點她想是牛芬不知道實情誤會了。她深思了一會兒,很誠懇地向牛芬解釋道:“牛芬姐,請你千萬別生氣,我們非常感謝方阿姨和牛伯伯對我倆無微不至的關懷,我們沒有很好地報答他們,這是我們倆年齡小不懂事,沒想周到,以後請你放心,我們會常來看望二老的。不過,至於我們初做生意幹事業時用沒用二老的錢,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敢向你保證,我們絕對沒有連累二老一分錢,不信你問方阿姨。”
這時方阿姨又從外面過來了,她一臉的怒氣,過來拉著碧蓮就往外拉,並氣惱地說道:“你別理她,她是被西洋的銅水汙染了腦殼,滿身散發出來的都是銅臭味。”
那牛芬被媽媽這樣一說,氣惱地從床上一躍而起,她沖著方阿姨叫道:“我看你們真是老糊塗了,不站在自家女兒一邊,反倒跟這兩個外來的野種一理。他們用什麼花言巧語把你們迷惑住了?受了欺騙還不清醒。”
方醫生猛地定住身,回過頭來,對著牛芬冷漠地說道:“你這個死妮子,閉上你的臭嘴!我們心裡很清楚,是你自己糊塗了。你要還當我是你媽,你就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管。在家住不下,夠了!就回你的美國去吧!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培育你學知識,也完全對得住你了,對得住天地良心了。”她說著,拉著碧蓮和石寶走了出來。
他們三個一起又來到牛先生床邊,看著牛伯伯那深陷的眼窩,碧蓮心疼的一問才得知,這許多天來,他們沒吃過一頓安生飯。每次坐到一起,牛芬就和他們爭這吵那的。那個小雜種牛斯還胡喊亂叫的,一動他就又大哭大鬧,簡直聽不懂一點我們這裡的人話。天天得不到安寧,牛先生一氣之下臥病在床已有三四天了。什麼全家團圓、一家人歡歡樂樂過新年,真是見面不如聽音,看人不如看像呀。
他們幾個正在這邊屋裡說話,那邊屋裡牛芬竟大哭大叫起來。一會兒,那個混小子牛斯也號叫開了,氣得牛先生在床上直摔頭。方醫生那滿眶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撲噠撲噠地往下滾落。
碧蓮覺得這一切都是她帶給他們的,她也非常傷心地想馬上改變這一切不和諧,只要能使這個家庭和美起來,使牛伯伯和方阿姨包括牛芬都不再傷心,她寧願奉獻自己的一切。包括她的生命。她覺得她生命的一切都是方阿姨和牛伯伯再次給予她的,她有什麼不可奉獻的呢。當初,沒有方阿姨那慈母般的關懷和照顧,也許她根本就沒有再生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心,哪裡還會有現在的事業和成就呢!她有責任使這個家庭重新蕩起歡笑。她明白,這個家庭失去往日歡樂的另一方面在牛芬身上,或許是她把自己和石寶想象錯了,或許是她現在心中有什麼不便說出的苦衷和難處。更主要的是她們之間缺少溝通。這時碧蓮在心裡對自己又責備開了,她埋怨自己在結婚後,只見了牛芬兩面,就再也沒來看望她,好似沒把她放在心上,更沒把她當成親人當做姐姐對待。也許牛芬以為碧蓮看不起她,這怎麼不讓她傷心呢。她可是專門為趕上他倆的婚事提前回國的呀。碧蓮越想越覺得她應當向牛芬道歉,向她作一些解釋,並準備向牛芬保證,等她回到美國後,她一定盡力照顧好方阿姨和牛伯伯。她這樣想著,不住地責備著自己,重又走進牛芬的臥室。
碧蓮再看到牛芬時,她怎麼也難以相信,那個孤身一人在國外闖蕩了近七年之久的姑娘,竟會如鄉村潑婦一樣大哭大叫起來。也許是她在外受了多年的委屈,如今到了自己家裡,可以毫無顧忌地敞開胸懷大肆放縱一下了。但是,再放縱也不能在親人們面前哭叫呀。況且還是離別多年的親人面前,這將給親人們多麼大的傷痛啊!碧蓮有些不理解牛芬的做法,她想,也許這就是東西方文化的差異之處吧。西方人追求的是自己完全的個性化自由,我行我素,毫無拘束地自我釋放。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和看法。但是,總不能把自己的情緒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吧。或把自己的苦惱和痛苦強加給他人吧。
牛芬再看到碧蓮過來,立即止住了大哭大叫,一反剛才冷冰冰的面孔,象見到了救命草似的拉住碧蓮的手啜泣著說:“蓮妹妹,你別為剛才我的態度生氣,我這也都是為了爸媽好。你想一下,我回來一次多麼不容易,漂洋過海上萬裡,又費精力又費金錢。回家看到爸媽生活的這麼艱辛,我心裡好受嗎?你和石寶弟也可說都是他們的子女,我們也是一家人,對吧?可你們掙那麼多的錢,對待二位老人如何呢?如果我再次離開,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次回來,爸爸媽媽年齡不住地增大,身體狀況一天天欠佳,我在外能放心嗎?能不牽掛嗎?”
牛芬說著說著,竟動情地又哭了起來。碧蓮為她的一番真情實言所打動,也不免傷心地掉起了眼淚。她是為自己的過錯傷心的,為自己沒能知恩圖報好好地報答二位老人而傷心的。她流著淚說:“牛芬姐,你放心吧,我保證以後會很好地照顧兩位老人的。方阿姨年齡大了,不能再工作了,就讓她在家照顧牛伯伯,福利兒童醫院的事全交給小夏,讓二老在家安享晚年,他們的一切生活費用全部由我承擔,你看怎麼樣?”
牛芬聽碧蓮說完,止住眼淚,又慌忙說道:“福利兒童醫院的工作還是由媽媽管理為好,她老人家也離不開工作,讓她多活動活動開開心對身體很好。我不放心的是你工作一忙起來,便忘記了看望他們,照顧他們你也更沒時間。我們做為子女,為什麼不給他們一筆養老金,讓他們自由自在地生活呢?”
碧蓮這時才算是徹底明白了牛芬的最終意思。她不免埋怨起自己太愚笨了,怎麼連這一點家庭小事就不能理解呢。是啊!給兩位老人一筆錢,讓他們自由自在地生活,這樣豈不更好。可是給多少呢?她正在犯愁時,方阿姨又急沖沖地闖了進來。她一進門就對碧蓮說道:“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們不需要錢,我們也不缺錢,缺錢的是她自己。”
牛芬見媽媽又過來訓自己,氣的滿臉通紅。她沖著媽媽叫道:“你是真不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了,那好,我現在就回美國,再也不回來了。讓他們為你養老送宗吧!”她叫喊著,便下床收拾衣物。那個混血兒一下也從床上蹦起來,瘋狂地哭叫著,在床上亂蹦。
面對著這樣的場面,碧蓮真是左右為難。她把方阿姨勸了出去,又忙勸阻牛芬,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牛芬勸住。碧蓮心裡說,人活著有時也真是累,手腳累,心更累。為別人,為自己。什麼時候也沒有終止。什麼時候能真正地有個完結呀!她又耐心地勸慰牛芬說:“牛芬姐,一切事情都好商量,等哪天我們約個地方,單獨好好談談,溝通溝通好吧?在家裡談其它問題也不方便,兩位老人總有些不開心,他們有他們不同的觀念和想法,和現在新的時代不同了。我們尊重他們的觀念和想法,也給他們一個和諧美好的環境吧!”
牛芬看碧蓮是一番真心實意的,自己再鬧騰也沒什麼好結果。便安靜下來,她與碧蓮約好,明天上午十點在某某酒店單獨會面。
碧蓮一時感到心中很累很壓抑,她覺得此時方阿姨家中似乎埋著許多烈性的藥,而她就是一根隨時被點的導索。她在這裡多呆一分鐘,就有引的危險。於是,她叫上石寶急忙離開了方阿姨家,準備到小夏家看看,再到以前的廢品收購站去看望看望馬叔,這些在他們生命中出現的人,都是他們今生今世不能忘記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