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女情深

第七章 母女情深

碧蓮回到家中時，陳君早在半夜裡就從昏迷中醒來了。但是，當她聽林家說碧蓮賭氣去尋她爸爸未歸時，她便再也無法沉靜下來了。她太為女兒擔心了，因為她知道女兒有時非常的任性，她擔心女兒會惹些麻煩。而她，現在又無能為力，像一個植物人一樣躺在床上，她也只能用責怪自己來平衡自己的擔心了。

她幾次想要從床上起來，但是渾身卻沒有一點力氣。她懷疑她的下肢是否已經不存在了，怎麼渾身的部件都不聽她的使喚了。無論林家怎麼安慰她，她再也無法入眠，她就那樣躺在床上，眼睛一轉不轉地望著窗外的夜色。一直望到天色明亮，她的眼睛竟也沒有疲乏之意。好似突然之間，女兒就會從那扇窗戶外出現。

她終於盼來了房門的響動聲，她的心一下子輕快起來了。她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女兒回來了！她想向女兒呼喊幾聲，但是嚷子口早已發不出聲音了，她只有在房間裡急切地等待女兒的降臨了。

碧蓮一入家門，便向媽媽的房間跑去，當她發現媽媽已從昏迷中醒來，正眼巴巴地盼望著她的歸來時，她的心一下子激動起來。她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媽媽！”像個小孩子似的撲在媽媽懷裡。

陳君痛惜地撫著女兒的長發，關愛的話語卻全堵在了嚷子裡。碧蓮在外面所受的委曲，經媽媽的愛一撫摸，象潮水一樣齊湧了上來。她倒在媽媽懷裡，失聲地痛哭起來……

林家被哭聲驚醒了，他揉著惺鬆的眼睛走進來，看到碧蓮問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找到爸爸了嗎？”當他發現碧蓮滿身血傷和泥汙後，又驚異地問道：“你怎麼了，身上這麼髒還這麼多傷？和誰打鬥了嗎？”

碧蓮沒有理會林家，她擦了一把眼淚，望著媽媽欠疚地說：“媽媽，爸爸他太忙了，沒時間回來看你，不過他說有時間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陳君傷心地望著女兒那一身的傷和滿臉的疲憊睏倦，嘴唇張動了幾下，一句話也沒有講出，只有眼淚“撲撲”地掉落下來。碧蓮此時還不知道媽媽已講不出來了，她還以為媽媽是因為一時的傷心才講不出話來了呢。

林家在旁輕輕地告訴她說：“媽媽的咽喉發炎了，已經講不出話來了。”

碧蓮聞聽，大吃一驚。她驚懼地望著媽媽，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陳君看著女兒那驚異的神色，若無其事地輕輕笑了一下，隨即她從床頭櫃上拿起一枝筆，在紙上飛快地寫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咽炎發作了，能讓我天天看到你們倆快樂地生活，過不了兩天就會全好的。”

碧蓮愧疚地望著媽媽，傷心地說：“媽媽，我對不起你，你病這麼重，我回來也沒有照顧你，反又讓你為我擔心。以後我再也不離開你了，天天陪在你身邊。”

陳君捧起女兒那依舊十分天真的嫩臉，舒心地笑了。她能得女兒的片言只語的問候和關切，能看到女兒在她眼前再次出現，她就心滿意足了。

碧蓮猛地想起昨天醫生和護士的囑咐，忙幫媽媽服了藥，便勸慰媽媽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什麼也別多想，更不要擔念她。

陳君又看到女兒那快活的身影，心裡舒服了好多，為了不再讓女兒為她擔心，她也就遵照女兒的意願，很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林家見碧蓮一身傷痕地回來，心中很是納悶，待陳君重又休息之後，他急不可耐地把碧蓮拉進裡間，問她尋找爸爸的經過，問她是不是和什麼人打鬥了起來。碧蓮那有心情再去回憶昨晚的煩心事，她一口回絕了他。可是，她越是不講，林家反而追問的更兇。碧蓮回來後，本想好好休息一下，把昨天的一切都忘掉。不曾想林家又嘮叨起來，說什麼旅遊的事全泡了湯，真是掃興呀，整個暑假這麼快就塗上了灰色。碧蓮本就煩悶的心情被林家一陳囉嗦，更加煩躁了。她氣惱地看著林家，正要和他大吵一通，猛然想起剛剛靜躺下來的媽媽，心裡一陣難受，她把一切全都強忍住了，撲倒在床，傷心地抽泣起來。

事實上，林家並不真心愛碧蓮，雖然是他主動瘋狂地追求碧蓮的，但是他追求的只是她有錢有勢有地位的家庭出身，看上的是她的做高官的爸爸。他曾把和碧蓮在一起當做打零工掙錢一樣，他有自己更大的野心，他看不上碧蓮的嬌氣，更忍受不了她的任性和養尊處優的盛氣淩人。但是，他要利用她的市長爸爸的權力來實現自己的理想和人生追求。所以，他現在對碧蓮的一切都忍讓著，他靜靜地等待著出人頭地，飛黃騰達的時機。

今天，他對碧蓮的一夜未歸疑心重重，但他並不為碧蓮的人身安全擔心，即便是看到她滿身的傷痕，也只是增加些他的疑惑心，而沒有引起他丁點的痛惜，他那裡會對碧蓮有什麼寬慰的語言。

他見碧蓮對他的追問置之不理，心裡便産生了更大的懷疑。因為碧蓮曾向他講過，上高中時，她曾和班裡一個男孩非常好，考上大學後他們各奔了東西，一切也隨之終結了。但是碧蓮的坦誠卻在他的心中烙下了一塊烙印，他對碧蓮中學時的感情往事念念不忘，甚至常常妒火中燒，嫉恨萬端。他更懼怕碧蓮舊情難忘，兩個人私下再聯系幽會，把他給甩了，讓他失去實現他遠大理想的最好跳板。他總把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看做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系。農民利用土地是想要收獲，工人利用機器生産是為了領取薪酬，商人利用資本是為了更多地賺錢，當官的利用權力為自己增添聲譽撈取好處。他覺得他利用碧蓮實現自己的理想也是理所當然的。至於碧蓮為什麼最終會接受他的追求，為他奉獻一切，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既便是不存在碧蓮要反利用他什麼，他也絕不相信碧蓮對他會有一片真情。他眼看著碧蓮的媽媽病臥在床，而她爸爸自始至終也不拋頭露面，他心裡早就煩悶嘀咕了，他已很明顯地看出了碧蓮爸媽間的感情裂痕。這也不足為怪，現在哪個當官的沒有幾尺花花腸，不有個三房四妾呀！但是，令他極其煩悶的是，他的旅遊計劃全部泡湯了，甚至連見上一面市長大人都見不到。更令他不安的是，如果市長和他老婆鬧僵，碧蓮肯定會站在她媽媽這一邊，那豈不得罪了她爸爸。這麼一來，他爸爸也就不可能再滿足她的什麼要求了。做官的哪個不是鐵石心腸、心狠手辣。危及自身利益的時候，都是六親不認的。他越想越覺得這個暑假一開始就這麼不如人意，真是倒黴透頂，他恨不得立即離開這裡，另謀它計。

作者有話要說： 十嘆歌

一嘆聃兮老李耳，五千盡言一道德；

二嘆莊兮無為有，夢裡蝴蝶翩翩來。

虛虛空空是是非，福福禍禍失失得。

三嘆孔兮禮仁愛，四嘆孟兮忠孝開；

君君臣臣父父子，三綱五常不可邁。

自此人文多中儒，修身窮理治天乖；

五嘆墨楊靜守土，各各為己私心壞。

六嘆韓非嚴刑罰，酷吏暴官兇怪怪；

家家國國牆為鄰，國國家家開制裁。

七嘆王侯並將相，驅民逐夫何為哉？

八嘆姘妃嬌嬌姬，笙歌筵舞情開懷；

百年宮闕屬他人，尊身貴體一土埋。

九嘆驕日高高下，幾度陰晴風雨來；

嘆嘆息息息嘆嘆，可嘆無奈人世間；

無可奈何隨風去，慼慼嗟嗟不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