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恩斷情絕(第1/2頁)
章節報錯
第二章 恩斷情絕
陳君木然地望著小車離去,它帶著她久待而歸的女兒飛一般地飄走了,一會兒就消失在滾滾的車流之中不見了。那奔流的車輛,混濁的空氣,一切都茫茫然了。她的心絞裂一般疼痛起來,她感到天在旋、地在搖,她覺著有一陣急驟的熱滾滾的風浪向她撲面而來,把她旋飛在空中。她向空中飄飛而去,她似乎記起了一些兒時的夢幻,夢想著就如此地在天空中飛旋……許多年來,她似乎已經淡忘了兒時的夢想,以為飄飛在空中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而現在,她已實現了,她怎麼一忽兒就飄飛在了空中呢?怎麼一下就實現了兒時的夢想呢?她再也不想回到地面,回到人間。於是,她在空中默禱,乞求蒼天,讓她永遠地飄飛在空中,做一縷浮雲,自由自在地飄飄蕩蕩,沒有束縛,沒有牽絆。她再也不會顧戀大地,顧戀人間。人間的一切,都已使她厭倦,也都已揹她而去了。
“我的女兒!”她忽地一聲狂喊,“我不能失去我的女兒,快把她還給我。”她狂叫著,從高空又沖向大地,沖向了人間……
當碧蓮歡天喜地地來到市委招待所時,一切安排的比她想象的還要好。
對這裡她並不陌生,餐廳在哪?舞廳在哪?演播廳在哪?酒吧咖啡屋在哪?她可以立即草會出一副全景圖。這些地方都是她以前經常出入玩耍的地方。今天可以說是舊地重遊了,更何況身邊又多了一個情人相伴,更可增加無盡的情調和意韻了。
老趙把兩個年輕人安排好,便開車走了,或許最忙的只有他了。這也倒是,誰讓他沾上了這輛高階驕車的光呢,否則他比老馬還清閑呢!
碧蓮和林家洗漱完畢,又吃了些服務員送上來的上好食品,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等一覺醒來後,兩個人就在床上暢想開了。兩個人熱論一陣冷靜一陣,他們為暑假的旅遊地已爭論半個多月了。但是,一個要去海南,一個要去泰山。為了統一目的地,現在他們還在繼續爭論著。
兩個人又爭論一陣後,碧蓮略帶生氣地叫道:“我就是要去海南,我就是想要欣賞那裡的熱帶風光,椰子樹下的情郎,碧海雲天,藍天與海水一色,白雲與夢想齊飛。天涯海角的地方,哪裡還會比那裡更美呢?”
林家見碧蓮確已定性十足,便完全松軟了口氣:“我並不是不喜歡海南風光,我哪裡都想去,我的理想就是遊遍全世界。我只所以非要到泰山去,因為那裡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能登上泰山對我們的人生是一種挑戰,我太嚮往那種‘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博大氣勢了。我們可以在泰山短暫停留幾天,再坐客輪繞著祖國的海岸線,從東轉到南,一直到海南島,這樣難道不是更好嗎。”
“好是好,可是這樣花費的時間和金錢都太多了吧!估記我爸爸最多也就給我五萬元的旅費,你又拿不出多少。我們怎麼能遊那麼多地方?再說,我媽媽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她好久不見我,一直都想讓我好好地陪她過幾天舒心安靜的日子。現在我就是她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我能不多陪她幾天,給她些許安慰嗎。”
“你爸就只你一個寶貝女兒,你多要點錢他不會拒絕的吧?市長這麼大的官,十萬八萬還不是小意思。你媽媽當然我們要陪她多玩幾天,可也不能守著她過呀。她與我們相錯那麼多時代,哪裡會有好多話相談呢。剛才和她第一次見面,我總覺得她有點厭世的神情。”
“嗨,不講這些了,我們到酒吧去尋些情調吧,在學校天天悶死了。”
兩個人終於結束了爭論,整理梳洗一番,便一路半擁半抱地走進了灑吧。
很晚很晚,兩個人才盡興地歸來。跳呀蹦呀,已使他們疲憊不堪,進屋連燈都懶得開,撫摸著床滾上去就昏睡過去了。什麼晚上回家和媽媽一起吃飯,或許整個兒就沒有一點印象了,一股腦兒全拋到九宵雲外了。
當陳君舒醒過來時,她以為自己臥在了白雲上,鬆鬆軟軟的感覺。而且她的四周還竟是那麼的潔白,如同一切都是用白雲和雪花堆砌而成。她不知她怎麼會躺在這裡,也更不知道這是在哪裡,是人間?或是天宮?她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她不想知道,時間對她有什麼用呢,或許天上根本就沒有時間吧。
這裡的一切都太過於安靜了。好似專意供人思考想象的地方。但是她並不想再思考想象什麼,她還只想在這寧靜的地方靜靜地無思無欲地睡去……
也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她又舒醒過來了。她正要埋怨自己為什麼還要舒醒過來時,忽地發現在她旁邊站著一男一女,他們身上都穿著潔白的長衣,就如同是白衣天使。她是極懂禮貌的人,她想要坐起來向他們問好。那個年輕的女天使輕輕地按住了她,甜甜地笑著,柔聲細氣地說:“阿姨,請你躺好,有什麼需要我會盡力幫你做的。你能舒醒過來真是太好了,現在是上午九點多,請問你想與親人聯系嗎?”
她不想再和人間聯系,小時候她看過好多故事書,有的講升到天上的人,如果再顧念凡間,就會立即墜落下去的。她輕輕地搖搖頭,她想說聲“謝謝!”可是,不知怎麼回事,無論怎麼努力,她也講不出一句話來。這是怎麼了?她有一腔美妙的歌喉和甜美的嗓音呀。她記得讀大學時,她在校文藝會上,演唱還得過金獎呢。現在怎麼了?如同忽然沒有了咽喉似的。
那位男同志好象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從桌上拿來了紙和筆,對她說:“你的咽喉發炎了,現在還不能講話,暫時也不能吃東西。你好好地躺著,在這裡多休養幾天就會好些的。你有什麼事或要求,就寫到紙上,讓護士小夏幫你辦。”
這時,她方完全清醒過來。噢,這裡原來不是天宮,她還是躺在人間的被褥中。可這又是哪裡呢?她不是回家了嗎,怎麼會躺在這裡呢?她把她的手十分艱難地從被褥裡抽出來,綿軟無力地把她的疑問一點點寫了出來。
那位被稱作小夏的小姑娘看完後,婉爾一笑說道:“阿姨,這裡是市急救醫院,你昨天下午三點多,昏倒在火車站廣場了,有人打了’120’急救,我們就把你接來了。”
這下她更加清醒了,原來昨天下午她昏倒了,是別人打了‘120’急救電話,把她送進了醫院。想到這,她忽然想起了她的女兒,她的女兒現在在哪裡呢?她到火車站不是接她去了嗎?她們還說好一起吃晚飯呢。找不到媽媽,女兒一定很著急,很傷心。想到這裡,她便強行著要起來。
那位護士小夏忙問道:“阿姨,您怎麼了?有什麼事我幫您,你現在身體很虛弱,還不適宜活動呀!”
她急不可待地說要回家,要照顧剛剛歸來的女兒。可是她的嘴張了幾下,什麼聲音也發不出,她急忙抓起筆,寫道:“我要回家,我要接我的女兒。她答應和我一起吃晚飯的,快讓我回去吧,我女兒不見我會急壞的。”
她寫完最後一句時,忽地想起,她怎麼能隨便走呢,醫院裡的醫療費誰來付呢?她此時記得,她身上根本就沒帶多少錢,醫院裡絕不會讓她就此離開的。
護士小夏看完她寫的,甜美的一笑,說道:“阿姨,你的病還沒痊瘉,還不能出院,我們幫你通知你的女兒和其他親人看望您吧?再說,您的身體還這麼虛弱,一個人怎麼能夠回家呢。我們對病人是要負責到底的。否則,就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好了。”小姑娘說著現出很難過的樣子來。好似她的工作真的沒做好,受到了領導的批評,還要親自向病人道歉似的。
她看著小夏難過的神情,立時對她同情起來。可是,她不回家,又怎麼行呢,說不定女兒和她男朋友正找她找的焦急萬分,哭幹了眼淚呢。轉念一想,她又確實不想讓女兒知道自己病倒在這裡。女兒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來,是要快活地玩幾天的,她怎麼敗他們的興呢。通知其他的親人?除了女兒,她哪還有什麼親人。她的丈夫——市長大人,早和她情斷義絕了。但是為了“顧全大局”她一人苦守著那名存實亡的家。這才是她許多年來最大的苦痛,而且沒有一人可以訴說。她的爸媽早已過世,她的公公和婆婆,已聽從丈夫的意旨,早把她視作極不受歡迎的人了。而且他們還都安安穩穩地生活在外地。在這若大的天地間,她只有這一個女兒親人了。通知她來嗎?讓她哭哭啼啼地過來,亮明自己的身份,驚擾許多閑人的目光,這樣的局面對她來說太可怕了。可是,她女兒,女兒又在哪裡呢?女兒在她最後的一絲記憶裡離她遠去了,她現在連唯一的一個親人也失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