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之前的不停道歉,再到現在的神色慌張。

他知道顧意的姓氏,看上去也只知道她的姓,並不知道具體名字。

男人知道自己走進來就是逃不了的,低下頭,臉上寫滿了愧歉之意。

顧意追下去問:“你說你知道我的姓名,那你告訴我,我叫什麼名字?”

“這……”

男人只說了一個字,後面的聲音就像是被開啟了消音模式,頓時沒了聲音。

證實了,他的確不知道顧意全名是什麼。

派任務給他的人也只告訴了他姓什麼。

男人站得並不直,駝著背看上去精神頭也不好,兩隻手的胳膊下撐著柺杖,柺杖是他唯一的支撐點。

他的一條腿被灼燒得血肉模糊,另一條腿有輕微的脫臼。露出的一雙手,手的顏色和他臉的顏色一致,都是黝黑的。

是那種被太陽長年累月曬過的膚色,再加上他雙手的粗糙老繭,很難讓人信服,他是一個穿著華麗西服的有錢人。

顧意不與他繼續周旋了,大大方方直接質問:

“如果我沒猜錯,那輛奧迪不是你吧?而撞上我的車,或許也不是意外,對嗎?”

啪——

柺杖倒地的聲響,再接著就是男人撲通跪地,肩膀顫抖著,眼神里布滿了惶恐。

因為受傷的原因,所以男人的跪姿並沒有那麼的正,石膏和傷口抑制了他,那麼看上去反而更像坐著。

“對不起!”他大聲道。

既然都被顧意看破了,也被她猜到了其中一二,男人也就沒什麼好隱瞞下去了。更何況顧意還救過他。

男人坦白之前,求著顧意別讓他女兒知道,要她有什麼衝他去,別殃及他女兒。

顧意腦海裡浮現出先前看到過的照片,照片裡的小女孩看著只有五六歲的模樣,笑容燦爛,白色的裙子套在她的身上有些大,卻又看著就是適合她的碼數。

顧意沉吟片刻,答應了他的請求。

“顧小姐你說的沒錯,我跟另一個人都是受他人之託,特意開車來堵你的。為的,就是把你堵在特定的炸彈區域。”

“是她要害你,不是我們!我們也只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顧意眸子微微眯起,白光折射在她的瞳仁上,深不見底。

“你說的那個‘她’是誰?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

男人搖頭:“我沒見到她本人,但我聽過她的聲音,是個女人!”

顧意往後靠在床頭,繼續說:“炸彈的威力我想你也看到了,為了讓我進入到指定區域,你們連自己命都不要了?”

說到這裡,男人的眼淚像是被擰開了閥門,止不住往下掉。

“比起我的命,我更願意用來換我女兒的一線生機。

我女兒今年才六歲,四歲的時候她就被診斷出了有白血病,這些年吃的藥、打的針不少。

我每次看到她渾身插著管子,醫生下的一張又一張病危書,我這個心……”

男人指著自己的心口,聲音逐漸變得哽咽:“我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我自己……”

“我媳婦走得早,生下她就撒手人寰了,這些年都是我一個人拉扯她長大。

可就是因為這個病,我花光了所有的積蓄,也欠了一屁股的債。

直到前兩天,那個人找到我,說是隻要我幫她辦件事,她會幫我女兒介紹最好的醫生,也會承擔所以費用。”

所以,為了女兒的那一線生機,男人堅決的那顆心,終究還是一點點動搖了。

再決定之前,男人還多問了幾句關於顧意的事。

那人編造了一些事,扭曲了事實,讓男人誤以為,顧意是一個淫蕩不自愛,且是一個心狠手辣,揹負人命的女人。

可實際並不是,在他不顧一切也要回去拿照片的時候,顧意在危難之際拉了他一把。

之所以會不顧後果去拿照片,因為那張照片,是他女兒最喜歡的一張,所以他命丟了也不能丟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