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虛與委蛇

寬大的黑袍下，只露出小半張臉。</br>毫無血色，嘴唇青紫，一看就知狀態極其糟糕。</br>衛雲嵐與鄒雲趕忙一左一右撲到她身邊蹲下，濃重的血腥味從黑袍下面傳出，顯然羽七身上受了不輕的傷。</br>衛雲嵐動作輕柔地將蓋在她頭上的黑袍，向下拉開了一些，露出她整張臉來。</br>眼見她雙目緊閉，一副生死不知的樣子，一口氣狠狠提了起來，連忙急聲喚道：“羽七，你醒一醒。”</br>“師姐，你能聽到我們講話嗎？”鄒雲與羽七在天樞閣師從過一位師父，又被羽七帶在身邊教導過一段時間，一向如此稱呼。</br>地上躺著的人仍舊雙眼緊閉，沒有回應。</br>嚇得她趕忙伸出手，向著鼻息探去。</br>“呼……還好，還有氣。”</br>“她身上定有傷口，現下不方便移動，我們先為她處理好傷口，等她醒來再做別的打算。”衛雲嵐在北上那一路，跟著餘老大夫惡補了不少醫術方面的知識。</br>不能說多精通，但一般赤腳大夫知道的常識，也略通一二。</br>看了一眼守在旁邊的天樞閣眾人，安排道：“你們先在附近巡視，若有人靠近此處，及時提醒我們。穗禾，阿芷留下來搭一把手，這是參須和保心散，拿陶罐煮開了就行。”</br>衛雲嵐說著從懷中取出個巴掌大小，帕子包著的小包，裡面是兩根人參許，和一包藥材研磨成的粉末。</br>保心、保心。</br>聽名字也不難猜出，這是吊命用的藥。</br>穗禾和白四姑娘拿著陶罐和藥包，到旁邊生火。</br>鄒雲和衛雲嵐，則輕手輕腳地剝開裹在羽七身上的黑袍。</br>剛掀開一點，便看到順著下巴、脖頸，一直延伸到衣服裡面的血痕。</br>顯然是新留下不久，傷口還沒癒合，除了沁出的血色以外，傷口邊緣還有紅腫化膿的痕跡，多半是因為沒有處理及時而造成的。</br>這還只是裸露出來的傷口，衣服下面掩藏著的明顯更多。</br>衛雲嵐和鄒雲小心翼翼地掀開黑袍裡面裹著的布衣，有些地方，汗水、血液渾濁一灘，已經與衣服粘黏在一起。</br>哪怕衛雲嵐與鄒雲已經足夠輕柔，仍不可避免會扯動到傷口。</br>昏迷中的羽七悶哼一聲，眉頭下意識皺緊，顯然是疼得狠了。</br>“怎麼搞成這副樣子……”鄒雲已經忍不住眼眶含淚。</br>衛雲嵐嘆息一聲。</br>藉著衣袖的掩護，從空間裡拿出一隻小巧的鼻菸壺，湊近羽七鼻下晃了晃。</br>羽七緊閉著的眼皮果然顫了顫，隱隱有要睜開的徵兆。</br>衛雲嵐將鼻菸壺挪開，隔了一息又湊上去，見鄒雲疑惑朝自己看來，低聲解釋說：“這裡裝的都是提神醒腦的香粉。”</br>“先前為那些小香籠配香時，琢磨出來的。要是得用，日後我將方子告訴你家長主子，或許可以運用在軍中。”</br>鄒雲微微驚訝，要是放到平常，定感到萬分驚喜，可這時看著羽七身上的傷，實在是也不太能喜得出來。</br>只認真記下這件事，點頭說道：“要真是有用，您可幫了主子大忙。”</br>“不過這東西不能多聞，她現在受了傷，身體太弱，我怕聞多了會有刺激。”衛雲嵐又將鼻菸壺稍微移動開一些，“鄒雲，你在她耳邊多喊幾聲，只要讓她醒過來就行。”</br>人醒過來，剩下的就好辦一些。</br>只要清理好傷口，保證今晚不發熱，這條命就算是能保住了。</br>鄒雲開始不停在羽七耳邊，呼喚她的名字。</br>衛雲嵐則趁這會功夫，細細清理起她身上的傷口，除了脖頸上那道狹長的血痕，在她腹部及大腿，也有著數道傷痕。</br>其中最深一道，是在腹部，從左到右貫穿肚臍，皮開肉綻，一片模糊。要是再深一些怕是腸子與內臟都要流了出來。</br>“穗禾，我記得下山時還帶了一些藥酒，你去拿來。”那是專門清理傷口用的藥酒，統共也沒有幾瓶，除了放在外面的兩瓶，空間裡也只剩下四瓶。</br>不過之後羽七身上的傷還要用上不少，往棉布上倒藥酒時，衛雲嵐特意只從外面的酒瓶裡取用了一小部分，餘下大多取自空間。</br>也不知究竟是提神醒腦的香粉起了作用，還是鄒雲的呼喚聲用處更大，又或者是清理傷口實在太痛。</br>總之一道悶哼之後，羽七顫抖著眼皮，終於睜開雙眼。</br>眼底滿是疲憊，看到衛雲嵐與鄒雲出現在自己面前，先是一陣恍惚，隨即帶著幾分難以置信說道：“我還以為……先前是自己眼花，沒想到你們真的出現在了這裡……”</br>說著，她微微抬起頭，往衛雲嵐這邊看來，“衛姑娘，你怎麼……也來了……嘶。”</br>話還沒有說完，就忍不住疼的倒抽一口涼氣。</br>衛雲嵐趕忙扶著她重新躺好，“少說兩句，先歇一歇。藥馬上就熬好了，有什麼事等下你喝過藥以後，我們再慢慢說。”</br>那湯藥裡還有幾味鎮緩疼痛的藥草，配合上傷處塗抹的藥酒，至少不至於讓羽七比現在更加難熬。</br>“衛姐姐，藥來了！”白四姑娘小跑著端著陶罐過來。</br>倒在粗糙簡陋的木頭碗裡，吹了片刻，扶著羽七微坐起身，倚靠在鄒雲身旁，衛雲嵐將碗端到她的唇邊。</br>“沒那麼燙了。有點苦，你忍一忍。”</br>羽七微仰起頭，張著嘴，咕嘟咕嘟便將碗中的湯藥喝了下去，全程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更沒喊停。</br>一碗藥喝完，靠坐在鄒雲身旁歇息片刻，臉上的血色總算恢復少許。</br>這時，衛雲嵐才終於問道：“發生了什麼，怎麼會搞成這副樣子？”</br>“這事說來話長。”羽七長話短說，先將自己在北蠻王城暴露以後，被長寧公主收留的事情講述了一遍，隨後便說起自己身上的傷。</br>這些傷有的是舊的，最深的那幾道卻是這兩日新留下的。</br>“我出逃後，不巧偶遇赫連部英圖牧場的少主。他想抓我向單于邀功，卻又生出邪念，想在此前折辱於我，我便與之虛與委蛇，藉此機會，先將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