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蜃氣

炎熱的正午過去，大家紛紛取出包袱裡的厚衣披上。</br>陳延看了一眼馬背上的最後一對水囊，有些苦澀地道：“我們的水，節省些用，還能再用三日。”</br>說罷，嘆了口氣，“實在不行，就把東西解下，先可著人喝的來吧……”</br>意思是要將這些馬匹捨棄，把水源都留給隊伍中的幾人。</br>“再等一等。”衛雲嵐出聲勸道。</br>她知道，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再等了。</br>趁著隊伍原地休息的時候，衛雲嵐輕輕拍了拍黑雲的狗頭，不多時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便離開隊伍向遠處跑去。</br>“黑雲，雪融……”</br>穗禾喊了一聲，見它們沒有停下腳步，回頭有些擔憂地道：“小姐，它們這麼跑出去，不會跑丟吧？”</br>荒漠上沙塵滾滾，尤其是白日，有些時候他們都不好辨清方向。</br>“沒事。”衛雲嵐搖了搖頭，安撫道：“黑雲嗅覺靈敏，能找回來。讓它們自己玩去吧。”</br>其實也不是玩。</br>黑雲身上，有她交代著的任務。</br>果然沒過多久，衛雲嵐便感受到自己空間內的一小堆積雪上面被霧氣籠罩著。</br>是黑雲找到了她所說的地方。</br>心思一動，再將意識探入空間，衛雲嵐便發現那一小堆被選中的積雪已經消失在空間當中。</br>隊伍繼續前行，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遠遠瞧見黑雲與雪融，從東南方向的後面追了上來。</br>“汪，汪。”</br>邊跑，黑雲口中還邊發出急促的叫聲。</br>隊伍眾人不禁停下腳步，鄒雲問：“衛姑娘，黑雲這麼叫，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br>話音剛落，就見黑雲三兩下竄上前，張嘴輕輕銜住衛雲嵐的衣襬，拉著她往剛才它們來時的方向走。</br>衛雲嵐對這是怎麼回事，心知肚明，不過面上還是要做做樣子。</br>“陳護衛，你們在這看著東西，鄒雲，你與我一道過去看看？”</br>“好。”鄒雲點點頭。</br>兩人跟上黑雲和雪融的身影，走了約莫小三里路，忽然看到一道地面上出現的裂隙，順著這個裂隙往下看，這裡有一小片自地面凹下去，不被日光照射的地帶。</br>一些尚未融化的積雪，成藏在這一小片，不被光照的地方！</br>“有積雪！”鄒雲眼前一亮。</br>有雪，就意味著有水。</br>這麼一大灘積雪，困擾了他們多日的水源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br>趴在地上，伸手從下面掏出一把積雪，確認冰雪真的在手中融成了水，鄒雲心上壓著的大石頭終於挪開，嘴角帶上笑意，“我趕緊去喊陳延他們過來，先把水囊灌滿，再喝個飽！”</br>在她匆匆離開以後，衛雲嵐伸手拍了拍黑雲的腦袋，誇讚道：“做得不錯。”</br>在派黑雲出來時，她只告訴黑雲，要找一片不被光照，有陰影的地方，沒說到底該怎麼找，上哪找，沒想到黑雲完成得這麼好。</br>另一邊，鄒雲快步趕回隊伍的方向，走著走著，眉宇間的笑意忽然一凝。</br>眼底閃過幾分恍悟，隨即便又將這份恍悟壓住，重新掛上滿面驚喜，衝到陳延與王祿面前，“快來，我們找到水了！”</br>…</br>還有什麼，比在沙漠中找到水源，更令人振奮的。</br>那便是看到綠植。</br>才剛將融化的冰雪灌滿水囊，人與馬都喝了個水飽，上路不久，他們便看到遠遠出現一片綠意，綠意中還夾雜著一些圓頂異域風格的建築。</br>隊伍中的人立馬精神一震，瞪大眼睛看向那邊。</br>“我們是不是快要走出沙漠了？”</br>“前面那裡，就是我們要找的西北諸國？”</br>聽著耳邊眾人興奮的話語，衛雲嵐駐足遠眺，隱隱感覺似乎有哪裡不對。</br>喝了一口剛才融了的雪水，閉眼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細看，便覺得遠處那片場景好似有些迷糊。</br>不像真實存在，反倒更似虛幻出來的一樣。</br>這時，鄒雲也發現了不對，揉了揉眼眶，眯起眼盯了半晌，匪夷所思道：“你們看，那邊的樹和房子，是不是倒著長的……”</br>這西北諸國，再與大雍不同，也不能那裡的天和地是與大雍反著的吧？</br>“那裡不是西北諸國？”</br>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眾人都有幾分落寞。</br>“那應該是蜃氣……”衛雲嵐有些不確定地說道。</br>她隱約記起曾外祖父曾經說過一句，“海旁蜃氣像樓臺”，那樓臺便是蜃氣營造出的假象，可眼下他們在沙漠，並非海邊，也不知是否有著同樣的道理。</br>“可既然能倒映出這樣的景象，就說明景象中的地方確實存在，再往前走，想來不久我們就能夠找到了。”衛雲嵐鼓舞人心。</br>眾人重新打起精神，向西而行。</br>天邊的景象並未維持太久，等到夜色暗下，第二日天明，便已不復存在。果然只是幻象。</br>“前面好像又有一片綠色……”</br>“這次不會還是蜃氣？”</br>又往前走了一段，眾人便看到生長在前面沙地上的幾棵高聳著，渾身長滿尖刺的綠植。</br>“這是什麼？”王祿驚奇地伸出手。</br>陳延一把將他伸出的手壓了下去，“幹什麼呢，不要命了？你忘了先前在偃都峽，我們還遇到過能吸人血的花草！”</br>王祿趕忙收回手，後怕地拍了拍胸口，“我真是曬昏了頭，差點忘了這個！”</br>偃都峽裡都能有吃人的花草呢，這漫天黃沙里長出來的玩意兒，能是好相與的嗎？</br>“衛姑娘？”</br>眾人都避開那渾身帶刺的綠植，卻見衛雲嵐湊了上前。</br>視線落在那些尖刺，和其中幾顆頂部生長的一顆顆紫色果實上面，衛雲嵐忽然想起前世飄蕩在侯府上空時，從薛玲瓏口中聽到過的一個名字。</br>仙人掌。</br>只在沙漠中生長，渾身長滿尖刺，有的有毒有的無毒，除非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不然就算遇到了也不要輕易食用，不過上面生長的果實卻是可以吃的，裡面有著不少水分，且無論有毒還是沒毒的仙人掌，生長出的果實都是無毒的。</br>這是上輩子，薛玲瓏叮囑晉陽侯府探訪西北之路的隊伍時，所說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