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家主那第三下巴掌,抬起來到底沒有落下。

他雙手按在韓昱兩側肩頭,重重將他按著坐回床上。

“嘶”的一聲倒抽涼氣的聲音,從韓昱口中傳出。

倒不是因為別的,實在是這股寸勁兒,剛好壓著他臀部的傷處了。

疼吶!

疼痛促使著怒瞪雙眼,面帶仇恨的人,臉上的怒氣都不禁為之一緩。疼的齜牙咧嘴,也著實維持不住先前那股發狠的樣子。

偌大一間屋子,此時只有叔侄二人在內。

餘下僕從全都守在門外。

叔侄倆面對著面,一個坐著,一個站著,近到可以看清對方瞳孔中倒映的自己的身影。

確實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親叔侄,就連容貌,都有五分相像。

氣氛陡然尷尬。

韓家家主輕咳一聲,“還很疼嗎?”

韓昱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能不疼嗎,那臭娘們下手忒黑,專挑疼的地方打!”

韓家家主剛緩和一瞬的臉色,又猛然沉了下來,“行了,嘴上帶著點把門的吧,那二位可不是你開罪的起的。”

“她們到底是什麼來頭?”韓昱至今都沒弄明白,康靖要讓她針對的一行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想到先前自家二叔對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女子的稱呼,“郡主?”

“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郡主而已,二叔你何至於如此緊張?”

細說起來,他們韓家傳承的年頭,比作為大雍皇室的齊家還長呢。在他們韓州的地界兒裡,一個大雍郡主,算得了什麼?

韓家家主剛才忍住的那一巴掌,到底還是在韓昱頭上落下。

“休得不敬。”

“丹寧郡主與衛大小姐此行,是為推行糧種而來,你可知這新糧種一旦種下,秋日能夠收穫多少糧食?”

“這可是關係到百姓溫飽,利在千秋的好事。”

“她們能將糧種送來韓州,是我們韓州的幸事,而你差點就成為韓州的罪人!”

“啊?”韓昱滿面錯愕。

他怎麼也沒想到,就今日那兩名女子,竟然能做下如此大事?

韓家家主看著眼前蠢笨至極的侄子,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也不知他那兄長、嫂子,當初離世時是不是把他們這兒子的腦子也一併帶了走。

人,怎麼能蠢到這個程度?

分不清仇人,亦連自己所行之事目的為何都搞不清楚,就胡亂結下仇敵。

“罷了,是我這做叔父的失職,我沒教好你。”

細細想來,正是因為兄長、嫂子早亡,自己與母親總是害怕虧待了韓昱,這才竭盡所能地彌補,疼寵。

他如今這副模樣,他們得擔八成責任……

深深嘆一口氣,韓家家主說道,“我且與你講講當初之事,不管你信與不信,好生聽著。若聽過以後,你不信任我所言,待此番推行糧種之事了結,我可解你禁足,讓你帶著人手親自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