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本是同根生

“可還喚了其他人？”衛雲嵐問。</br>安魯愣了一下，搖頭說：“並未，王嫂只說要見衛姑娘。”</br>衛雲嵐微微點頭，對涵哲、蘇烈道：“勞煩二位替我照看一下穗禾和桑吉。”</br>“這是自然。”涵哲笑著回應。</br>安魯親自將衛雲嵐領到廣場南邊一座宮殿，隨後便由宮婢領著衛雲嵐入內。</br>這是一處暫作休息用的宮殿。殿內佈置的並不奢靡，卻處處都顯得舒適悠閒。</br>輕柔的樂聲，伴著淡淡花香，點綴的恰到好處的綠植、花卉，還有擺在每一張座椅上的羊毛毯與軟墊。顏色並不奪目，而是那種淡淡的輕柔的感覺。</br>光是這麼看著，就讓人感覺到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br>此時兩名看上去與高氏差不多年紀的美婦，正倚靠在五彩窗鏡前一張寬闊的軟椅上。</br>這椅子看上去與過去所見都不一樣，約莫能坐下三四個人，上面包裹著軟布，兩名美婦坐在上面就像是整個人陷進去一般。</br>端看兩人放鬆的姿態，便能猜到，這張特殊的椅子坐上去必定十分舒服！</br>隨著宮婢走近一些，衛雲嵐認出兩人中的一人，正是這幾日見過數面的塞德侯爵夫人，姬蕁。</br>那另一位的身份，自然也不必說。</br>想必就是今日這場盛大生辰宴的主角，歧蒙國的王后，姬芸！</br>“見過王后，侯爵夫人。”衛雲嵐微微曲膝，雙手交疊，行了一個大雍女子見到長者時的晚輩禮。</br>“快快起來，不必多禮。”姬蕁笑著招呼衛雲嵐過來，“王后這裡，私下時不講究那麼多禮節。”</br>說罷便又對身旁的姬芸道：“長姐，你要見的人來了。那我便不打擾你們說話，先去外面了。”</br>姬芸頷首。</br>見衛雲嵐還站在椅子前，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指指自己身旁的位置，“阿蕁說得對，我私下裡不講究那些俗禮，在我面前不必拘謹，快過來坐下。”</br>衛雲嵐順勢便在姬芸身旁，方才姬蕁所坐的位置坐下。</br>屁股剛捱上座椅，就彷彿貼上了一片柔軟的雲朵一般。</br>這造型獨特的座椅，坐上去果然如想象中一般舒適！</br>不用說，這必定也是歧蒙這位神奇的王后娘娘鼓搗出來的物件。</br>這可真是位奇女子。</br>比晉陽侯府中，也時常鼓搗新奇物件的薛玲瓏，更要“奇”得多。</br>這一念頭放在腦海中浮現，衛雲嵐便反應過來，為何先前心裡會湧現出絲絲的熟悉感。</br>不過轉念一想，便覺得自己這般對比，頗不合適。</br>拿薛玲瓏與歧蒙王后作比，實在是太抬舉薛玲瓏，也太侮辱歧蒙王后了。</br>兩個人根本毫無可比性。</br>一個是隻顧自身利益，噁心事做盡，最終損人害己。另一個則是心懷百姓，造福萬民，立下不知多少功德之人。</br>兩人之間的差距，何止千里？</br>只怕隔著一個大雍到歧蒙國的距離，都還有富裕！</br>衛雲嵐看向姬芸的目光中，不自禁帶上幾分好奇。</br>對方看過來的眼神裡，也有著相同的神采，此外亦帶有少許的疑惑與恍悟。</br>兩種截然相反的狀態，在她眼中出現，卻並不顯得矛盾。</br>只聽她開口道：“衛姑娘，你不是羅剎國人吧？”</br>明明是問句，卻是已然篤定的語氣。</br>衛雲嵐沒有隱瞞，她知曉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除了是歧蒙國國母以外，亦在母族羅剎國，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力。</br>就算隱瞞，也沒有用處。</br>更何況，她本就不打算瞞著。</br>“我來自一個遙遠的國家，大雍。”衛雲嵐如是說道。</br>姬芸眼中露出思索，口中喃喃念著，“大雍……大雍……”</br>“不知大啟與嶽國，與衛姑娘所在大雍有何瓜葛？”</br>大啟，嶽國。</br>“嶽國……”衛雲嵐在心裡默唸了一下這個不久前還有人提起過的名字。</br>前朝的國號就是“嶽”。</br>也就是流放路上，他們遇到的邪教聖月教的前身。</br>而大啟，則是一個更加久遠的朝代。</br>在嶽國佔領中原之前，大啟才是那片領土的主人。嚴格來說，大雍百姓都是大啟之後。</br>按照民族血脈來說，大雍與大啟同宗同源。</br>按照時間相論，先是大啟，再是嶽國，之後才是如今的大雍。</br>衛雲嵐說：“當年嶽國攻佔中原不足五十年，就被大雍開國皇帝擊敗，如今早已不復存在。大雍延續至今，已有百年。”</br>聽罷，姬芸眸光微怔，喃喃念道，“嶽國，原來已經覆滅那麼久了……”</br>衛雲嵐有些驚訝。</br>聽姬芸的意思，竟是知道嶽國的。</br>不過衛雲嵐親眼見過前朝餘孽，亦聽說過一些有關前朝的傳聞。看上去，姬芸以及羅剎國這些人，長得可並不像嶽國人，反倒與大雍之人更為相似。</br>看到衛雲嵐眼中閃爍的猜測，姬芸抿嘴一笑。</br>坦言道：“衛姑娘，我們羅剎國的前身，就是大啟。”</br>前塵往事，雖已時隔久遠。但姬芸身為羅剎國真正的話事者，看過羅剎國流傳下來的所有記載。</br>她對衛雲嵐說，“當年嶽人來勢洶洶，又擅用毒物、藥粉，妖言惑眾，魅惑人心。大啟接連戰敗，最後一部分人退至南部沿岸，及西部靠近西涼之處……還有一部分則逃離故土，一路北上，東逃西竄，最後定居在了茫茫沙漠之中。”</br>姬芸口中，這一路北上，東逃西竄的一支，便是他們的先祖。</br>“等到先祖安頓下來，想再派人回去看看時，才發現來時的路已被沙塵封住，再想回去難如登天。”</br>於是，這一支便在此地安頓下來，取名羅剎。</br>“如今的大雍王室，可還姓元？”姬芸向衛雲嵐打聽道。</br>“當今國姓為齊。”衛雲嵐頓了頓，又接著說：“不過大雍的第一位開國皇后，姓元，據傳為大啟之後。”</br>“原來如此。”姬芸唏噓說道：“當年帶領大家逃來沙漠的元家，也早已沒有人在。不過我們這些留下來的羅剎人中，不少都流有元家的血脈。”</br>大雍百姓亦是如此。</br>大雍，羅剎。</br>皆出自曾經的大啟。</br>本是同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