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狡詐

不等衛雲嵐話音落下。</br>鄒雲已經順著視窗翻了出去，將身法運用到極致，朝驛站那邊趕了過去。</br>她那一襲黑衣，很快便與夜色融為一體，加之速度又快，不過三兩下功夫，就徹底消失在衛雲嵐眼前。</br>衛雲嵐又向另一個方向探頭望去，運糧的隊伍已經完全駛離視野範圍。黑夜中，只能依稀聽到遠方飄來的陣陣蹄聲。</br>不多時，窗邊響起“吱呀”一聲，被風吹得關小了些的窗子，從外面拉開一半，鄒雲一個翻身便從房簷落回屋內。</br>“怎麼樣？”衛雲嵐急急問道。</br>下一瞬，看清鄒雲被煤油燈照出的臉色，已然明白過來。</br>心底“咯噔”一下，“驛站出事了？”</br>鄒雲點頭，滿眼凝重，“我過去的時候，包括驛丞在內，整個驛站裡三十多號人都被迷暈了。”</br>“方才走的那些人，是由旁人冒充的！”</br>驛夫、雜吏暫且不說。驛站的驛丞，那可是官職在身的。</br>夜闖驛站，冒充官差，盜取賑災糧。</br>方才那一夥人，可真是好大的膽子！</br>“衛姐姐，我們是要出發了嗎？”</br>白四姑娘已經乖巧地穿好了自己的冬衣，走到視窗，看看外面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又看看站在窗邊的衛雲嵐和鄒雲，有些茫然地問。</br>“沒有。”衛雲嵐搖了搖頭，輕聲安撫，“阿芷，你先回去躺著，天亮我們才會出發。”</br>她心裡雖擔憂那批糧食，卻從沒生出過改換行程，帶領大家追上去的想法。對方既然敢劫官府的賑災糧，想來已是有備而來，看著只有表面上這二三十號人，實際背地裡到底有多少支援，誰也無法預料。</br>但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賑災糧被盜走，衛雲嵐也自問做不到。</br>“鄒雲，你們的人可方便與荒州都指揮使薛大人聯絡上？”</br>鄒雲愣了一下，點頭道：“自是可以的。”畢竟薛璉也算他們“自己人”。</br>“那便趕緊派一人去，跟上那夥人，記下他們運糧的路線或去處，告知薛大人派兵擒拿。”衛雲嵐急聲吩咐。</br>顧不得多說，鄒雲連忙派出人手。</br>雖決定好仍舊第二日天明出發，但有了這麼一個插曲，誰也沒辦法一下子安穩睡著。</br>除了尚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的白四姑娘，腦袋捱上枕頭，不久便響起淺淺鼾聲。</br>衛雲嵐原本絲毫沒有睏意，在這勻促的鼾聲作用下，也漸漸眼皮犯沉，沒多久便沉入了夢鄉。</br>第二日天剛矇矇亮。</br>客棧裡住著的人，就被幾道驚呼聲嚇醒。</br>原來是驛站那邊，有人醒過來，發現了驛站被劫，賑災糧與車輛、馬匹通通被盜的事情！</br>整個驛站三十來號人，也只有負責後廚和打掃的幾名小雜吏清醒過來，當即喊了客棧這邊的人來幫忙。</br>報官的報官，找大夫的找大夫。</br>一大清早，整個客棧這邊，都跟著喧鬧了起來。</br>“衛姑娘，我們現在上路？”順著視窗，看了眼外面趕到的官差隊伍，鄒雲低聲問道。</br>“再等片刻吧，現在走八成會被官差攔下盤問，倒不如等事態穩定，或者官差問過客棧這邊的情況以後，再離開這裡。”急也不急這一兩個時辰。</br>他們這一趟行程，在真正離開大雍版圖之前，唯一要做到的一個字就是“穩”。</br>尤其是即將進入偃都峽的這個時候，切忌再節外生枝，引人矚目。</br>就如在客棧落腳的其他客人一樣，衛雲嵐也帶人來到樓下，找了空著的方桌坐下，順手點上一桌子早飯。</br>今日雖有意外發生，但也沒耽誤客棧的廚房準備晨食。</br>不過片刻，冒著熱氣的羊肉湯、烤麵餅和甜炸糕、甜漿子就上了桌。</br>北地的晨食，就是不如南邊或京中精緻。但勝在量大又實在，一碗熱騰騰的湯水下肚，渾身瞬間升起暖意。</br>就在這時，兩名官差從外面走了進來。</br>板著臉問：“屋子裡的可都是昨夜宿在這間客棧裡的？”</br>正撥著算盤珠子的掌櫃，趕忙從櫃檯後面迎出來，點頭道：“是的是的，這屋裡頭坐著的都是昨晚住店的客人，跑堂的兩個小子也是宿在客棧裡的，就是後廚負責採買的劉廚頭，是住在附近鎮子上的。”</br>兩名官差不動聲色的對視一眼，分出一人盤問跑堂與後廚做活的廚子、夥計，剩下那個則清了清嗓子，肅著臉朝屋中正在用早飯的客人們問：“你們昨夜可有聽到什麼響動，或是看到什麼人？”</br>屋內寂靜下來，霎時連碗筷的聲響都止住了。</br>被官差掃視到的人，紛紛低下頭，看向自己桌上的飯食。</br>坐在衛雲嵐身旁的白四姑娘，忽然側頭朝衛雲嵐看來，衛雲嵐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br>接著便聽白四姑娘放下手中咬了一口的甜炸糕，小聲說道：“有好多馬蹄跑過的聲音。”</br>官差立馬朝他們這桌看來，看到說話的是個年紀尚輕的小姑娘，眉頭微皺，“沒有別人聽到動靜，或者看到什麼可疑的人？”</br>許是方才白四姑娘“珠玉在前”，屋裡坐著的人當中，也有人開口道：“昨夜我吃壞肚子，起來如廁時，剛好也聽到響動。”</br>“扒在窗邊往外看了兩眼，當時是有一隊車馬從客棧門前經過。這裡是出入荒、慶兩州的官道，時常會有隊伍連夜趕路，我當時也沒多想……”</br>“哎，官爺，不瞞您說我當時也看了一眼，看見那群人都穿著驛夫的衣服，還以為是官府的差事急，這才要連夜趕路，哪成想……”</br>哪成想，這穿上官家衣服的人，也能是假冒的啊？</br>“你們可曾瞧見，那夥人往哪邊去了？”</br>“東邊！”半夜聽到動靜，或起身檢視的幾人，不約而同地回答出一個答案。</br>官差問完便出了客棧。</br>不多時，衛雲嵐一行也收好行囊，離開了客棧。</br>才剛上路，便見到半夜被派出去的那名護衛，快馬趕了回來。</br>“跟丟了？”鄒雲驚訝問。</br>“沒跟丟。”</br>“但是那夥人忒的狡詐，路上竟不知何時，將那批糧食轉移走了，我跟的是一隊空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