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山寨

“黑雲？”衛雲嵐喚了一聲。</br>黑雲轉回頭來，甩了甩尾巴，隨後“嗖”地一下躥上馬車，用腦袋蹭了蹭衛雲嵐的掌心。</br>“出發吧。”衛雲嵐向唐海詢問：“馬車還能再向前行進多遠？”</br>唐海沉吟了下，回答說：“只要不上山，沿著平地向北，再行進個一二十里問題不大，再深的地方我們也就沒去過了。”</br>有關偃都峽山神的傳說，既然能夠傳到京城，自然在當地傳得更加兇猛。</br>峽口附近一帶的村民，幾乎是從小聽著山神的故事長大的。若有小兒哭鬧不止，只要把山神搬出來嚇唬一下，立馬就能起到停止哭啼的作用。</br>“我們當初把峽雲寨的寨點選在峽谷裡，就是因為等閒時候，沒有人敢靠近這裡……”</br>唐海訕笑著回答。</br>提起過往“峽雲寨”的事，自己都有些感到臉熱。</br>要不是在東家手底下做事，短短兩個月裡見識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以往不曾見到的世面，他也不知道他們過去那個鬧著玩似的建立起的山寨有多可笑。</br>還有那搶奪縣衙糧倉的決定，有多草率。</br>若不是被東家招攬，短時間內他們或許能夠在峽口縣一帶“稱王稱霸”，糧食豐足，可長此以往必將受到朝廷清剿，遠的不說，就說如今新任荒州都指揮使的薛大人，就絕不可能放過他們。</br>到時自己掉腦袋不說，還得連累的父母親人一起吃掛落！</br>“那囚虎寨的人也是想不開，做什麼不好，非要落草當土匪，還把歪心思動到了賑災糧的頭上。”</br>唐海唏噓搖頭，說到這裡忍不住“啐”了一口，“虧得他們還是受災逃難來的，難道不知賑災糧對災民多麼重要？”</br>人與人總歸不同。</br>有的人經歷磨難，便會同情與自己相同遭遇的人，對其伸以援手。可有的人卻會化身為惡魔的爪牙，反過來變本加厲地侵害那些受難者，將自己曾經受過的苦楚，加倍施加在別人身上，以此來獲得滿足感。</br>“別想那麼多了，大塊頭。”鄒雲掂了掂手裡的東西，往前拋給唐海，“喏，這個給你。”</br>唐海下意識抬手接住，竟是一顆黃澄澄的柿子。</br>多虧他收斂了指間的力道，不然險些直接擠出汁來。</br>去蒂以後，用力一吸，甘甜的汁水並著滑溜溜的果肉，便被一同吸進口中，這柿子果真熟透了，好吃得緊。</br>唐海吃得眼前一亮，回頭說，“還有不，再來一個？”</br>趕著馬車的穗禾，指指自己身旁的筐子，“有的是。”</br>這就是他們先前在小寒寨“買”來的柿子，滿滿一筐子，得趕在卸掉馬車前儘快吃完，不然還要加重上山的負擔。</br>峽谷內統共只有他們一支隊伍。</br>馬蹄聲，說話聲，風聲、水聲，鳥兒鳴叫聲。</br>日光照耀下，竟顯得旅程多了幾分愜意。</br>然而這也只是一霎時的假象。</br>才輕鬆沒多久，他們便被一堆碎石攔住去路，這些碎石當中有幾塊足有一人高，挪動起來頗為困難。</br>恐怕需要費上一兩日工夫，才能清理出一條可供通行的道路。</br>“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衛雲嵐問。</br>“沒有，這是唯一的路。”唐海搖頭說道。</br>為今之計，也唯有開始清理路面了。</br>“衛姑娘，你坐著就行，這種事哪用勞煩你親自動手。”眼見衛雲嵐也帶著白四姑娘，和大家一起搬挪石頭，鄒雲開口勸道。</br>衛雲嵐卻不顧鄒雲的勸阻，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起吧，多一個人總歸能快上一些。”</br>最主要是，她能借著搬挪石頭的時候，趁機將一些壓在下面不易挪動的大石塊，悄悄收進空間。</br>這樣一來，清理道路的速度能加快不少。</br>原本說要花上一兩日才能清理完的路面，竟只花了半日工夫，就清理了出來。</br>夜色已深，衛雲嵐提議，“今夜要不就先在此處落腳，等到天黑時，我們再再次出發？”</br>“就聽衛姑娘的。”勞碌多半日，鄒雲也有些疲憊。</br>熱了熱早上在客棧打包的燒餅，又熬了一鍋湯，吃過以後眾人便紛紛沉入夢鄉，只留下每隔兩個時辰，輪值守夜的人醒著。</br>周圍鼾聲四起。</br>衛雲嵐也有些犯困。</br>正當她感到眼皮發沉，即將進入夢鄉之時，忽然發現身旁的黑雲站了起來，聳動著鼻尖朝這個搭著四頂帳篷的臨時營地外走。</br>衛雲嵐見狀，瞌睡一下被嚇沒了，趕緊披上冬衣追上去。</br>“衛姑娘？”輪到今晚子時守夜的陳延，看到衛雲嵐往外走，輕輕喊了一聲。</br>衛雲嵐指指跑開十餘步遠，正回身看向自己的黑雲，“我跟著黑雲隨便走走。”</br>陳延提醒：“那您小心一些，切莫走得太遠。”</br>衛雲嵐微微頷首，表明自己知曉。</br>快步跟上去，黑雲繼續轉回頭，朝他們今日前進方向的反方向走去。</br>“怎麼往這邊走？”</br>衛雲嵐快步追上黑雲，卻發現它越走越快，走了約莫兩裡，便找到一個往山上走的路口。</br>“汪。”黑雲叫了一聲。</br>“你想上山？”衛雲嵐讀懂了黑雲眼中的含義，看了眼這條覆滿荒草，幾乎被遮蓋住的山路，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br>這好似是下午，唐海給自己指的路？</br>峽雲寨原先所在的位置，就是順著這條山路上去的地方。</br>黑雲叫完那一嗓子，便撒開腿往山上跑。</br>衛雲嵐在後面沒有喊住，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br>道路上荒草叢生，那些草長得幾乎有人腿肚子高，不過好在路不算難走，沒多一會兒，衛雲嵐便看到出現在眼前的幾座快要散架的茅草房，和兩座破敗無比的泥瓦房。</br>據唐海說，這是他們成立峽雲寨之前就在這的房子，可能是以前獵戶或是什麼人的。</br>“來這做甚？”衛雲嵐有些不解地看向黑雲。</br>這裡除了這幾棟破房子外，再沒有別的東西。</br>然而正當衛雲嵐準備喊上黑雲下山的時候，眼角餘光忽然注意到，敞著門縫的屋子裡似乎放著滿滿的東西。</br>離開的腳步頓住。</br>衛雲嵐快步上前，推開房門。</br>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瞪大雙眼。</br>糧食！</br>這屋裡竟然堆滿了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