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供詞

“天樞閣能拿到北關軍情司的情報？”</br>還是白日裡，剛審問出來的情報！</br>衛雲嵐這回是真的驚訝到了。</br>邊關軍情司的重要程度，基本就相當於皇城中的錦衣衛，絕非一般人能夠插手。</br>別看北關軍情司的丁司正，任從四品官職，邊關比他官職更高的文臣、將領，不在一手之下，可這其中真正能差使動他的，也唯有駐北軍總兵，石大將軍一人！</br>像是今日審出的結果，也唯有石大將軍一人，有資格從軍情司處過問。</br>天樞閣能夠這麼快拿到情報，勢必是將勢力滲透進了北關軍情司……</br>瞥見衛雲嵐眼底的驚訝與恍然，鄒雲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主子自從跟著您家的隊伍北上，便往北關加派了不少人手。軍情司亦有我們的人在，不過具體是何人，我也並不知曉。”</br>衛雲嵐對此也不意外，天樞閣管理得外鬆內緊，看似鬆散，實則規矩森嚴。</br>要是真的隨意將安插在各處的人手暴露出去，反倒要令人擔心了。</br>“衛姑娘，我還是與你說說今日的事吧。”</br>鄒雲在衛雲嵐對面的太師椅上坐下，仰頭“咕嘟”兩口，飲盡一杯茶水，之後便開始講起今日軍情司審問出的結果。</br>原來，春燕一早便是北蠻安排在北關城中的暗探，早先是在北關城一軍戶家中做事，後來那戶人家當家人戰死沙場，家眷搬離北關，春燕也就順勢重新流入人牙子手中，再在梁家選人時被其挑走……</br>近來北關戒備森嚴，春燕教唆梁秋宜進入林場，就是為了將近日北關城中的情報送出。而她本人也欲“金蟬脫殼”，藉著在林場被擄的藉口，直接從梁秋宜身邊離開。</br>被刮花了臉，失去性命的春鶯，也正是春燕與那名蠻人所殺。為的一是防止她跑出林場報信，而是以她的屍首混淆視聽，好叫人搞不清楚死的究竟是哪名丫鬟。</br>原本一切順利，可誰也沒有想到，被秘密培養多年，身手矯捷的他們，竟然會被幾名官家小姐阻攔下來。</br>若非黃玉玲與衛雲嵐配合默契，出手果決，這時春燕和那名北蠻探子應當早就離開林場，回到北蠻邊境。</br>“這是他們二人親口招的？”衛雲嵐眉頭微皺。</br>是軍情司的審訊手法過人，還是北蠻探子過於老實，竟然這麼輕易就將事情交代了個清楚？</br>“倒也不是，春燕和那名蠻人已經自盡于軍情司牢房。”鄒雲低聲說道：“這些結論，都是司正與左右副司，根據先前審出的供詞，及兩人身上找到的線索，推斷出來的。”</br>顯然，春燕和那名蠻人身上，確實攜有從北關城中傳遞出的情報。</br>這樣的話，一切似乎也能夠說得通。</br>“梁家小姐那邊呢，可有審問出什麼？”衛雲嵐多問了一句。</br>與衛雲嵐、黃玉玲四人經歷的簡單問話不同，梁秋宜被帶回北關軍情司後，先後經歷了三番審問。</br>除了沒有受刑以外，一切流程和其他被抓入軍情司的嫌犯沒什麼不同。據說這是那位新上任的魯大人主張的，就連軍情司司正丁大人為其求情，都沒有用。</br>幾番審問下來，梁秋宜將自己知道的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br>包括當初她和沈峰結識的過程，還有抵達北關再見到衛雲嵐以後，心底生出的那些惡毒想法……</br>說白了，就是心有不甘。</br>“她這些供詞，不涉及邊境戰事，不過是些兒女情長的小事，並非機密。”鄒雲說著，從懷中掏出幾頁皺巴巴的紙張，“這些是拓印下來的供詞，你可以自己看看。”</br>衛雲嵐接過供詞翻了翻。</br>梁秋宜看來確實是被軍情司嚇得狠了，除了她自己心裡的那點小九九，被倒了個乾淨，就連她娘梁二夫人，也被她賣了個徹底。</br>沒瞧這供詞上還寫著，她娘特意買通府裡的廚娘，調換了梁夫人每日服用的藥膳，好讓梁夫人再多休養上一段時日，藉此機會掌握府中中饋，與各府夫人結交……</br>“這還真是……”衛雲嵐看得一言難盡。</br>這還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叫人不知說什麼是好！</br>將手中那一摞供詞摺好，遞還回去。</br>鄒雲卻搖了搖頭，“衛姑娘，這份拓印也無甚用處，你看過後燒了就好。”</br>衛雲嵐順勢將其投入一旁點燃的燭火當中，看著火苗搖曳，眉頭卻不自禁皺了起來。</br>透過探子身上的線索，和從其他人口中審問出的情況來看，一切似乎都很合理。可她卻總覺得，這一整件事透著幾分“巧合”與“輕易”。</br>就好似兒戲一般。</br>就在這時，她聽身旁鄒雲提醒，“近來城中應當會加倍戒嚴，衛姑娘平日出門時也小心些。北蠻混進北關城裡的探子，遠不止春燕一個，這段時間軍情司和駐北軍都會加緊搜查，在將探子全都捉出來前，戒嚴應當不會解除。”</br>“駐北軍要搜城？”衛雲嵐敏銳捕捉到這句話中的關鍵。</br>“明面上不會動搖民心，但暗地裡總歸是要排查一遍的。”鄒雲頷首說道。</br>話音落下，一道靈光從衛雲嵐腦海中閃過。</br>她想起了一件被忽略的大事！</br>上輩子，北蠻來襲，北關城破，石大將軍意外身故。</br>這是大雍被北蠻入侵的起始，可在此之前，一切早有徵兆。</br>石大將軍的身體並非是在那個節骨眼才開始出問題的，早在北關城破的幾年以前，他就在一次禦敵時受過重傷。</br>石大將軍戰亡的訊息傳回京城後，有人曾感慨過，石大將軍年事雖高，卻一向身強體健，若非那年秋收之後遭遇北蠻突襲搶糧時，受過重傷，留下隱疾，未必會那麼快撒手人寰！</br>至少也能夠撐到西北軍支援，或是朝廷委任新的主帥。</br>衛雲嵐不知，石大將軍受傷具體是哪一年的事。</br>可眼下這個時間點，實在太巧了。</br>剛好是秋末冬初，北蠻每次最容易發起突襲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