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我騙了你們,大巫也騙了你們,”阿相旎的神色幾變,終是下定了決心,說出了他所隱瞞的事實,“所有被我們血救治的人,體內會種下血蠱,永生為……我們所用。”

還真是熟悉的方式。重華心中暗想。

她忍不住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不過七八歲的男孩子。

雖然她早已做好了阿相旎有所隱瞞的準備,但未曾想他隱瞞下的東西如此致命。這樣的話,即使阿依仰在手,待他們屍毒清除,那也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重華輕輕闔上眼,“那麼,那位大巫所說的三年根治的方法,是真是假?”

“我不清楚,”阿相旎搖搖頭,“我完全沒想到他可以不借助我的血為你們解毒,但大巫的實力高深莫測……這件事,也許是真的。”

那麼,也有可能是假的。

大約是困在這任務裡的時間太久,重華的內心深處騰出了一點點煩躁與不耐。她從心底裡懷念以前看書練劍不問世事,一心一意提升實力的日子。此行雖然成功恢復了內力,但所陷入的麻煩也讓她變得小心翼翼,深怕落入不可挽回的境地。

半步簫音見她沒有再說話,便接過了話頭,同阿相旎繼續交談,儘可能獲得更多的任務資訊。

他們的時間不多,重華表面上看起來在閉目打坐,實際上一邊接收他們話裡透露的訊息,一邊在團隊中和半步簫音交流。

這樣邊聽邊思索,兩人漸漸對接下來的任務程序有了個大致的構想。

未過多久,重華髮覺有人正在接近他們的木屋,立刻睜開眼,說道:“有人來了。”

阿相旎看他們一眼,又轉頭看向仍然一言不發窩在角落裡的阿依仰,最終還是抿抿嘴,原路從窗戶離開了這裡。

他前腳剛走,大巫手下的人緊跟著來了。

那人弓著背,頭也不抬,用不標準的漢化說道:“大巫遣我來詢問二位,你們的選擇是什麼。”

半步簫音看了重華一眼,見她點點頭,便轉過頭來,微笑道:“勞煩你告知大巫,我們選擇在此地診治三年。”

那人也不多說什麼,得到答覆後迅速離開,只留下安靜的木屋,以及一時間仿若雕塑的三人。

最終,還是半步簫音打破沉默,席地而坐,背靠牆壁,嘆了口氣,“阿相旎小小年紀,就要謀算這麼多事,也是十分不易。”

重華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往常這些對話一般都是在團隊中進行的,此時他說出口來,顯然不主要目的不是對她說,而是在對那個蹲在角落裡,看似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阿依仰說。

她稍稍思索,便明白了半步簫音的意圖。

這兩兄妹的相處模式確實有些怪異。阿相旎為他們的未來、自由而努力時,阿依仰看起來無動於衷到十分冷漠的地步,對她的哥哥也是不假辭色——如若不是她的一些表現確實很在意自己的這位哥哥,重華都要懷疑他們之間是仇人了。

想到這裡,重華瞥了半步簫音一眼,輕輕“嗯”了一聲,“這大巫功力功力超出我不少,如果有一天真的要與他對上,到時候也只求能成功逃脫,其他不敢多想。也難為阿相旎在這種壓力下,還有心思要逃脫。”

這番話全然是她心中所想。

她在這遊戲裡接觸的小孩子,大多早熟。少有的幾個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npc,在經歷變故後,也迅速成熟了起來——比如說她收入門中的那幾個徒弟。

想到這裡,她突然心中一震,這兩天的事情猶如一根線一樣,串了起來。

重華站起身,緩步走到了阿依仰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