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在這深更半夜月華如水的時候,坐在地上,相顧無言的啃起了幹饅頭。

玉無裳突然發現,她與阿郎湊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分吃食物。自從知道這是天月的傀儡之後,這種感覺倒變得微妙了起來。

她很想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會讓原本爭勝好勇都打不到一塊兒去的兩只妖獸在這裡一耗便是百餘年。

這其中,定然不會像九尾說的那麼簡單。

阿郎啃完了饅頭,正要倒頭就睡,卻只聽玉無裳忽然道:“阿郎,你難道就不問問,剛剛到底是什麼情況麼?”

剛才被九尾吸引上山差點兒命喪貓口,阿郎的反應可是十分正常,如凡人一般恐懼死亡害怕鬼魂,這些應該都不是裝的。

但此時他的反應卻讓人措手不及,只見他滿面疑惑,茫然問道:“剛剛……什麼情況?你是說你為何要將燭油滴我臉上麼?”

“……不是。”玉無裳努力的揭過這一頁,伸手指向門外的小山,“我是說剛剛在山上,咱們都差點兒被吃掉……你不記得了?”

阿郎不由目瞪口呆,“你這是做夢了吧?我們一直都在這廟裡好好的睡覺,哪兒也沒去啊。沒有上山,會被誰吃掉?”

這次換玉無裳一臉懵然了,“……你是認真的?”

“你肯定是做夢了,難怪突然爬起來看我,嚇了我一跳。”阿郎似心有餘悸的抬手撫了撫胸口,嘴裡嘟囔道:“你這毛病,前兩天我可沒看出來。”

他正想倒頭接著睡,玉無裳卻不想再與他兜圈子了。

兩只活了幾千年的妖獸她搞不定便也罷了,就眼前這麼個傀儡她若是再搞不定,這心中便有些憋屈了。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將食指往他的額頭上一點,便想將他的元神給逼出來。

大多數傀儡都是用皮子做外,以木頭填充,是而雖擁有逼真的外貌,卻不能若活物一般吃吃喝喝。而眼前的這個阿郎吃東西喝水卻毫不猶豫,也從來沒有異常之處,這才矇蔽了玉無裳的雙眼,從來也不曾發覺他並非凡人。

她手指上的傷口還未癒合,掌心的血跡猶在,應該很容易便能破除這個傀儡的障眼法,逼出背後的真身。

可是顯然,她失策了。

阿郎捱了這一下打,只愣了片刻便暴跳如雷,“你做什麼?你瘋了吧!”

玉無裳這下是徹徹底底的愣住了。

她相信九尾不會騙人,也相信九尾不會看錯。

可眼前的事實卻與心中所想大相徑庭,阿郎他絕不是傀儡!

即便是千年妖獸的傀儡,她不可能扛住她的鮮血,而不立馬現形。

阿郎顯然是忍她很久了,此時就跟只鬥雞似的惡狠狠的瞪著她,只怕下一刻便要撲上去叨她幾口了。

玉無裳尷尬的道:“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