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爬起的姿勢應聲而停,側抬頭去看程清流,卻只見他目不斜視面色如常,也不似是暗渡陳倉的意思。

陳方海怒氣難平,只冷冷的看著他,“那你來了這麼久都做了什麼?血骨燈呢?”

細想一番,自打程清流現身也已差不多有兩個時辰了,他好像除了跟著一起撲滅了這場大火之外,並沒來得及去做什麼。

是而他也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徑自忽略了前一個問題,只將手中抓著的血骨燈遞上前去,“父親,這便是了。”

燈靈抱頭瑟瑟發抖,燈火幾乎快要被他給抖滅了。

程方海身形不動,只冷冰冰的瞥了一眼,便又將這如刀子般的眼神劃回了程清流的臉上,“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程清流只好長話短說解釋道:“我剛來時還未說上兩句話,這間祠堂便突然起了大火,差點兒燒個精光。雖然我們一直都在救火,但卻無力迴天,便是父親此時所見之狀了。”

為了顯示他所言不虛,就在這話音剛落之際,一根被燒成焦炭的房梁還又坍塌了一下,發出的聲音令人側目。

程清流側頭望了望,沖他那滿臉寒氣的父親無奈的聳了聳肩。

此時這形勢便令人頗為不解了,雖然他們父子倆很有可能各有異心,可這異心應是建立在對外無憂才會起內訌。

就好似他倆聯手算計程清歌時,可是默契十足。

可眼下內憂外患一大堆,程清流即便是想渾水摸魚,也不至於現在就想把程方海拉下臺吧。

本來就迷霧重重,此時好似更加看不清真相了。

程方海沒想到他辛辛苦苦設的局竟被一場無妄之火燒了個精光,頓時又急又氣,眼看著他面上的肌肉抖了抖,雙手靠背焦躁的原地轉了兩圈。

他身為名門正派的大家之主,竟敢在這樣妖邪聚集的場合顯露真身毫不遮擋,自然是不會留下在場的任何一個活口,有機會將他所做的一切傳揚出去。

是而這所謂的陰月還魂血骨鬼燈,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陰謀而已。

更確切點兒來說,這個陰月之夜,這盞吸引眾鬼到來的血骨燈,和這個被幾乎所有鎮民都被鬼附身的倒黴小鎮,這些原本都不成大問題,湊到了一起卻成了一個蠱。

一個誰沾染誰就死,誰陷進來就逃不脫的陷阱。

所以他才對程清流的種種異心都視而不見,因為他已然算計好了,今夜這個蠱也會將他這與他頗為相似的次子吞噬掉。

就如同殺掉程清歌一樣的毫不留情。

在午夜之前,明明所有人都會陷入狂暴之中,然後對彼此大打出手,不死不休。

而等到他,這個真正的幕後主使者到來時,這個蠱將會煉成,在這座看似寧靜的小鎮中,也將會一個人都不剩下。

因為他安置的那盞怨氣沖天的血骨燈,在初聞血腥味兒時便會被喚醒,只要有它在,誰都會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