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丁嬤嬤來了。”

這下閔天雪真的覺得奇怪了,丁嬤嬤是蘇夫人的心腹,也是蘇夫人奶孃的女兒,兩人打小就一起長大,主僕多年,在蘇家,丁嬤嬤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蘇夫人,就算是蘇子遠的妻子溫氏也得給她幾分面子。

丁嬤嬤親自來究竟有什麼大事?

她正在思索,丁嬤嬤已經跨過門檻,一臉僵笑的行禮,“見過四少夫人。”

她當然知道蘇夫人跟閔天雪有那一萬兩的交易,只是閔天雪一天沒下堂就一天是四少夫人,她得行禮,得問候,得卑躬屈膝,除非蘇子卿發話不用管,否則她就得謹遵主僕禮數。

閔天雪自然不會去給她難看,雖然丁嬤嬤不能成為友軍,但也沒必要把她弄成敵軍,一個假笑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不用鬧大,“丁嬤嬤辛苦了,這都酉時了,吃過晚飯了嗎?”

“老奴不敢,羽光院有事,還請四少夫人過去一趟。”

咦?嗅咦?不是蘇夫人找她,是蘇子卿找她?

找她做啥——她不能這麼問,看丁嬤嬤一臉悶,大概也是不知道,被當成跑腿的,所以不開心吧。

她猜,一定是蘇子卿歸來,蘇夫人怕下人伺候不周到,於是把心腹丁嬤嬤派過去,沒想到蘇子卿居然讓她來傳話,擺明把她當一般下人使喚,丁嬤嬤覺得沒面子,可又不能說什麼,只能悶在心裡面。

既然是夫君有請,那她就去一趟唄。

閔天雪放下筆,拿起架子上的濕布巾擦了擦手,湘琴連忙遞過牡丹香膏,她挖了一點潤潤手,便道:“請丁嫂嬤帶路吧。”

鎮西將軍府佔地極大,閔九娘因為是寡婦,過門後不能輕易出垂花門,她不認得府中所有的路,所以閔天雪也不認得,她只知道晴和居跟角門那條路,其他通通不知道。

丁嬤嬤一臉無奈,“四少夫人不換件衣服?”所以說商人女兒真的不行啊,要見丈夫也沒想過要梳洗一下,只洗手算什麼,得把頭發梳過,妝勻過,再換件幹淨的衣裳,這是見丈夫的禮儀。

“不用,我瞧這件裙子挺好,銀紅色的很喜氣。”閔天雪拍拍裙子,“走吧。”

還換件衣服?又不是晉見皇帝,何況她晚一點要洗澡,現在換了晚上又要換,多麻煩,古代沒有脫水機也沒有烘幹機,衣服可是很難幹的。

丁嬤嬤見她不願意打扮,內心雖然不屑,但表情也不敢有些微失禮,在摸清楚四爺對四少夫人的態度前,她不好輕易得罪四少夫人,否則萬一四爺以為她這老僕在打他臉,那她豈不是冤枉。

羽光院,好久沒來了啊,她穿越過後醒來,就是在羽光院——這是蘇子卿的院子,等她跟蘇夫人的交易成功就搬入了晴和居,還以為一輩子不會再踏入這裡,沒想到不過短短幾個月,她又走過了羽光院的垂花門,踏入了羽光院的遊廊。

酉時,天色有點暗,四周已經掌起燈,閔天雪上臺階,過門檻,看到曾經熟悉的大廳一人背對自己居中而立,穿著深藍色的袍子,腳踏飛雲靴,頭上戴著一個溫潤玉冠,身材頎長,英氣逼人。

丁嬤嬤低聲稟報,“四爺,四少夫人來了。”又跟閔天雪道:“這便是四爺了。”

閔天雪屈膝,“見過四爺。”

“丁嬤嬤你下去吧,我要單獨跟四少夫人說話。”

嗷,聲音還挺好聽的嘛,就是不知道人長得怎麼樣,轉過來,轉過來,嘿,轉過來了,眉長斜飛入鬢,雙眼炯炯有神,俊秀如女子的面貌因為左頰的刀疤而顯出英武之氣,總和來說,顏值九十分。

嘖嘖嘖,官二代,自己有功勳,又長得好,外加才二十歲,這是讓京城其他名門子弟怎麼跟他拚?

閔天雪在替他打分數時,蘇子卿也在打量她。

這就是閔九娘啊,還真的是隨興,裙角都皺了也不換件衣服,她沒有其他女子見到他時的裝模作樣或者緊張,反而興致盎然又大方地打量他,她不是什麼美人,但眼睛特別靈活,像黑珍珠一般有神采。

原本,他是想自己去晴和居見她的,不過顧及她在府中的艱難立場,他決定了,還是把她叫來羽光院,他把她叫來看看不奇怪,他特別去看她,那很奇怪。他是不在乎,但不能不替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