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覺得,腦袋中炸開了一個巨大的悶雷,受寵若驚。成親一年有餘,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這麼主動。

我們雙雙倒在那榻上,到了床裡,他倒是松開了我。一隻手倚在自己的額邊,一隻手打著哈欠,半眯著眼,許是折騰了一番,還是有些累了

我緊張的在月下尋著他的扣子,因為是第一次的緣故,又或是月色朦朧。我實在是看不大清楚,只覺得暈暈乎乎的,摸上他喉間的盤扣,只覺得他的喉結上下滑動,溫熱的溫度,燙了我的指尖

第一次這麼氣惱,這些繡娘工匠怎麼將他的衣服制得如此精細繁複、就一個釦子,慌手慌腳得竟解不開了

大概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見我又驚又喜又怕的模樣,半天也沒個進展,許是沒了耐性,伸手按住我的手,取笑我道

“出嫁的時候嬤嬤沒教過你麼?”

見他帶著調笑調侃我,我只覺得欲哭無淚,悶悶地說“教過,只是年歲太久了給忘了。”

許是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惹了他疼惜,抑或是他已經失去了興致。

他竟溫言將我的手,從他身上拿了下來,用細細麻麻的聲音安慰我說“既是如此,就等你下次學了再說吧。”

說罷,就合衣躺下,也不顧我竟要就這樣歇下了

我只覺得自己要從雲端跌了下來,心中既是鬱悶又是委屈。又見他一臉疲憊的樣子,想來是最近公務繁忙,心中一陣心疼、倒也不去擾他,只靠著邊一點的地方,怕是驚擾到他,便躡手躡腳的窩進被窩裡去

被子也只有一床被他蓋了去,我就只剩下一個角角,想著就這麼將就著睡,終是這身子太過嬌貴、只一陣涼風吹來,吹開了這帷幔,竟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只那麼一下,聽著背後窸窸窣窣聲,只覺得自己已經被一股濃濃的沉香味道包裹住,嬌小纖細的身子就這麼被他摟進了懷裡,臉頰貼著他溫熱的胸膛,只聽他沉聲說

“怎麼這麼傻。”

我只覺得眼角一陣溫熱,小心翼翼地將手環上腰間,就這麼緊緊得貼著,吃了他的豆腐,這才作罷。許是得償所願,心中思緒萬千,想起那年,他與我在寺中的相遇,他翩翩公子的模樣。細細數來,竟是過了約莫兩年。在這六百多個日夜裡,我思得,想得,無非就是一個他而已

這麼想著、竟捨不得睡了,聽著他熟睡後的呼吸聲,又抬頭偷瞄了幾眼,更加覺得他英俊非凡。羞紅了一張臉,大著膽子湊了上去,細吻了他的唇角,只磨了幾下、便退了回來,揪著他的衣服,一夜無眠

也不知守了多久的夜,只在迷迷糊糊中睡下,醒來的時候竟已經日曬三竿了,只見他早已沒了身影,床上的被褥也是一陣冰涼,輕嘆了一口氣,難道這只是一場夢?!

門咯吱一聲開啟、只見是桂兒端了我的早膳來了,幾個精緻緊挨著的糕點、還有一小碗清粥,只見她將託盤放在那桌上,笑著說

“小姐,昨晚睡的可好?”

我見她如此問我、便問道“王爺呢?”

她被我問得一頭霧水、只答說

“王爺這個時辰許是像平日裡那樣早朝去了吧。”

我見她一臉疑惑,心中明瞭幾分,便不再問下去,只覺得腰痠背痛,許是昨晚摔了的緣故、那麼,是不是就證明、那一切不是夢呢……

到了下午的時候,或許是因為昨晚的緣故,一掃陰霾,

我的心情自然而然就好了許多。只是見了鏡中的自己,幾日以來徹夜未眠,又以淚洗面,面板竟不似往日那般光澤細膩,倒是有幾分暗沉起來

女為悅己者容,一想到昨夜一定是以這般模樣見他,心中就悔恨萬分。

思及至此,又開啟梳妝臺前的玲瓏首飾奩,裡面只幾支舊式的珠釵玉簪,竟沒有一點新意。

又想起許久沒去釵制坊瞧瞧,一時來了興致,就命桂兒安排馬車,隨即出街,去購置些鬢釵玉簪回來。

這釵制坊,是金陵城最大的銀樓,裡面主要售制些金銀珠釵,瓔珞墜環,甚至還有些許胭脂水粉。

其中不乏各式各樣的手工製品,其工藝甚至比之王宮內院的銀作局,有過之而不及。

釵制坊金銀玉件價值不菲,加之其工藝精細,所以往來進出,自然都是些名門閨秀,亦或是朝廷命婦。一般平民百姓自然是消費不起的。

而我的金銀首飾,一部分出自王宮內院的銀作局,大多數是太後的賞賜。更多的一部分則是出自這釵制坊

早些年的時候,都是母親命人請了工匠,謄了樣式,供我挑選後再量身為我定製。到後面,也有那麼幾次,閑來無事,陪著母親去了幾次。每每都會有所收獲。

請桂兒去拜了帖,讓釵制坊為我特意清出了一個房間,這才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