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開啟錦盒,取出那羊脂扣玉,輕輕的握著,用手暖著它,

於你,我願耗費我所有的耐心,即使是辭後位,違天理,又如何。就算被天下人嘲弄我任性妄為,驕橫愚昧又如何。

我終將會為你正名,閑散王爺又如何,我終會帶著無上的榮光進入你的世界,這世間,唯有我可以帶給這些,而你又怎麼會拒絕呢

靖康四年,十月

我終究是迎來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雖然那個青衫男子再也沒有出現,從聖旨頒布到婚禮,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他始終都沒有露面。

那又如何,他的樣子早就深深地種在我的心底,那年那個青衫佩環的溫雅少年。

一屋子的丫鬟和嬤嬤,上百箱的金銀珠寶一應俱全。爹爹有意給我置辦了最體面的婚禮,陪嫁的清單甚至驚動整個金陵。

我鳳冠霞帔帶著最殊榮的驕傲,在盛世的排場中上了花轎,父親親自送我出門,我蓋著蓋頭,他將輕如鴻毛卻重如泰山的虎符放在我手上道。

“婉婉,爹爹終是不能護你一世周全,你還是嫁了,去吧,孩子,我最驕傲的女兒,去追你的幸福。”聽聞此言,剎那淚流滿面,爹爹……

突然間要離開這個家、心中感慨萬千。臨走前,想起母親的話,婉兒、你去了王府,凡事要三思而後行,切莫太委屈了自己。坐在轎子中,我也就此書畫了我人生中心的旅程,為人婦,為人母。未來何去何從,都將把往後的所有,交付在那一個人身上罷了。

“安王府到了,王妃請下轎”

我頭上被繁重的金步搖壓著,只能由著嬤嬤攙著我。而後,被人接過了手中的虎符,換上一條長長的紅色絲帶,我茫然不知所措得,看不見前方,紅色的蓋頭遮住了所有的目光。只匆匆得拜了天地,最後就隻身一人被送入洞房、心裡緊張不安又好奇。

剛剛拜堂期間沒有聽到他的一絲聲音,只有在夫妻對拜的時候撇見了他的足,穿著一雙鍛雲靴。是他麼?

夜幕降臨

外面就這樣吹吹打打了一天,絲竹管樂之聲,不絕如縷。

複又聽到煙火綻放的聲音,那五彩斑斕的光,竟透過這紅色的絲制蓋頭,漏了進來。晃了我的眼,訴著喜悅。

用手勾了勾了腕子上的金絲楠鳳鐲,細細勾勒上面的理紋,感嘆工匠的用心,才稍稍緩解了我心中的緊張。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門被推開了。我聽到許多細細碎碎卻有規律的腳步聲,最後竟聽到好像一個沉重不穩的腳步。嬤嬤和丫鬟象徵性的將鋪在床上的桂子花生收了收,說了幾句吉祥的話,得了些賞。

之後他便依禮遞給我合巹酒。那手,白皙修長,帶著點書卷味道,骨節分明的端著那銀杯,遞到了紅色蓋頭底下。我微微失神,邊接過一飲而盡。

“退下吧,”他吩咐道,

那聲音,怎麼說、溫雅輕緩,帶著一絲絲麻麻的感覺、刺進我的心裡,癢癢的。就如初見的那般,心跳得無以複加。那一刻,我又真的覺得自己是愛慘了這個男人,無可救藥的愛上那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

我緊張的絞著帕子,我的少女懷春,我的豆蔻年華。我的,所有在沉悶的深宅大院中,所有的有色彩的畫面,都是他給予我的。是他的驚鴻一瞥,在我了無生趣的生命裡點燃了不一樣的煙火,那被封建禮教所束縛住的我,找到了這個縫隙,讓這道光,無所顧忌的漏進了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