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他才想起,樂於背鍋還有一個缺點:當有人需要一個背鍋的人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絕對是他。

還能怎麼辦呢?自己那些下屬們看自己的眼神已經變成了“多好一個大哥,可惜馬上就沒了。”的憐憫。以及“大哥你這麼好,不會帶上兄弟我吧。”的期待。

果然,智商不夠就不該當這個侍長的。文卡塔帕欲哭無淚。

忽然,他的傳聲石亮了起來。文卡塔帕隨手開啟了它,看到的是……

勒木庫納?

“文卡塔帕侍長,我希望沒有干擾到你的……”

“我現在趕時間,麻煩你快一點。”如果說真的有人沒欠他人情,那也只有勒木庫納了。

“哦,是這樣的,我今天聽到了風聲,有人說齋普爾大師會衝擊第六聖環,雖然我不願意相信這樣的誹謗,但我周圍的人……”

文卡塔帕木然地聽完了他的話,腦袋裡只有一個想法。

原來我真的不是最蠢的。

太陽緩緩地升起,清晨的陽光單薄的有點冷冰冰的感覺。但此時的第二聖環卻是火熱的,自從得知偉大的趙笙韻居然要和一個土人締結婚姻以來就一直被壓抑的情感終於有了一個宣洩的地方,無數衍摩婆默達神殿的在職人員開始一齊發力支援齋普爾的勇氣。

只不過他們的行為在鬱證眼裡就實在是太……訓練有素了。

他們開始自發的罷工、所有的社團開始張貼標語、人們或多或少匯聚在一起開始演講和聲討、那些歷史悠久且有著非常重要意義的地標和奇觀之中擠滿了不滿的人群,不斷地有人走上宣講臺進行宣講。除此以外就……沒了。

也不能怪衍摩婆默達人,這裡畢竟是一個從來沒有遇到過重大社會變革的城邦,而且他們漫長的歷史裡也有過類似的事情。當時事情平息以後,閒的肚疼的神殿大師也作出了發生類似事情時的預案,並且把它編進了衍摩婆默達神殿的教科書中。所以他們表達憤怒時……相當剋制。

但這不代表這憤怒比之那些狂烈的憤怒要來的平和。

拉哈爾沒有和其他的人一起去表達自己的不滿,而是獨自沿著熟悉的路徑前往那個好像很陌生的地方。

他推開他師傅家的大門,昔日那光耀的大師住所似乎已經有十幾年沒人打理了,牆壁上塗滿了穢物和辱罵之語,就連大門都變得坑坑窪窪。院子裡全都是憤怒的人群投進來的東西,甚至連房屋的玻璃都被打碎了一塊。

拉哈爾幾乎不敢相信三天前這裡還舉辦了一場宴會,大半神殿大師在這裡暢飲、就連室韋蒙兀都不得不來到這裡和自己的師傅虛與委蛇。

當時自己還覺得只要花一點時間說服古瓦哈提和齋普爾加入大師們的同盟,就可以把室韋蒙兀趕出這裡。但現在除了齋普爾和古瓦哈提以外的所有大師都已經受人唾棄,那個土人反而踩到了所有人的頭上。

這三天裡都發生了什麼啊?

拉哈爾沒有敲門,而是非常粗魯的直接踢開了大門。如果拉哈爾是在以往做出這樣的舉動,恐怕下午他就要被掃地出門。但現在沒人在乎了,如今的大師們恐怕地位還不如自己這個學者。

羅敕勒忒是一個非常注重門面的人,他的住所也是一樣吹毛求疵,拉哈爾甚至沒法從角落裡找到一絲灰塵。而如今……

偌大的客廳沒有任何照明用具,透過門口溢進來的光亮照亮了一點點,照出一堆破碎的傢俱碎片,就連羅敕勒忒非常喜歡的那個時鐘也被砸的粉碎。嘔吐物和酒瓶子混在一起,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拉哈爾皺了皺眉,雖然很噁心,但他還是強忍著說道:“師傅,你在嗎?”

當拉哈爾說完這句話後,在靠著牆的位置好像有一團陰影微微地挪動了一下,然後那團陰影裡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是……拉哈爾……嗎?”

聽到那個聲音,拉哈爾居然感到了噁心。他根本就不想走進這個罪人的屋子裡。要不是現在內環亂成一鍋粥,恐怕他根本沒有還留在這裡的資格。

但他來這裡並不是來問責的。

“齋普爾醒了,他要去面見趙笙韻控訴室韋蒙兀。這是內環最後的機會,也是你最後的機會。”

那團陰影又挪動了一下,與其說是一個人的影子,不如說是一個被鉤子吊起來的破布。許久,羅敕勒忒才說道:“齋普爾……他告訴你的?”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也不知道昨晚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是。”本來拉哈爾只是點了點頭,但他點完才想起來羅敕勒忒看不見。

“哦……你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