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點是我和我娘在大宛城破時撿到的。”肖遙蹲下身去平視長樂,收斂了笑意,全然是對待大人的口氣,“小不點,如今你姐姐來了,你想跟著姐姐去鳳梧山還是跟著哥哥回西陵?”

小長樂好不容易才又見到姐姐,捨不得鬆手,可是眼睛卻看著肖遙,留戀之情溢於言表。

小七想了想,對長樂道,“你還是先跟著肖遙哥哥,等姐姐安頓下來,再去西陵找你。”

拿過肖遙手上的面紗重新給長樂戴在頭上,仔細整理好,“你那時天天鬧著要戴我的面紗,如今可終於有面紗戴了。回西陵的路上不好走,這雙眼睛還是遮起來的好。”

又抱抱長樂,對肖遙道,“肖遙,應家秘密很多,長樂雖小,什麼都不知道,也難免還是有人會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肖遙笑道,“我明白,你放心。”

肖遙分了一隊護衛護著馬車,小七和秦楚上了車,忽道,“肖遙,等你當上了真正的西陵王,有一天我們會在中原的殺場上再見嗎?”

肖遙笑了笑,目光越過遠方晴空下覆滿白雪的呼合山只要向西越過呼合山,還有一望無際的大好河山,異族繁華無比的花花世界,何必眼光只盯著中原這豆腐塊大的地方鬥得你死我活?”

秦楚在馬車上時常半睡半醒,醒來時神色自若,對自己身上的毒並不十分介懷。

小七想著才見到長樂,又得分開,悶悶不樂,嘆道,“如今應家只剩小長樂一個人了。”

秦楚奇道,“你把自己忘了?”

小七黯然道,“我聽肖夫人說過,我好像不是父皇的孩子,否則也不會有這樣一雙黑眼睛。”

秦楚忽然笑了,“師父曾說,當年你出生時,他剛好就在大宛皇宮,你的眼睛本來是金色的,只是他算出,應家已經坐享四百年榮華,如今氣數已盡。王氣不能再續,因而子女多數夭折,你的命中本來也有大劫,合該短命,唯有隱去眼睛顏色,才能脫難。只是萬事都有代價,帶著一雙黑眼睛,在宮中的境遇可想而知。你母親左右思量猶豫很久,最後還是讓他施針將你的眼睛變成黑色。”

小七震驚地看著秦楚,“你為什麼早不告訴我?”

秦楚一笑,“你的眼睛是金是黑,我覺得都沒有什麼關系。我卻不知道你因此生出這麼多猜疑。肖夫人那人居心叵測,她說的話你豈能相信?”

小七忽然問,“秦恆是誰?”

秦楚道,“是我母親的哥哥。怎麼了?”

小七不語,心想,你差點就變成了我的表兄。

秦楚醒的時候越來越少,小七心急,日夜不停,這天天剛矇矇亮,馬車卻停下來了。

肖遙分來的護衛縱馬上前報道,“前面有人攔住馬車,說是有事。”說罷帶上來一個僕人打扮的人。

那僕人深施一禮,“我家主人在前面,想請兩位一敘。”

小七道,“我們急著趕路,你家主人我們又不認識,如此好意只能心領了。”

話未說完,只聽外面不遠處有人笑道,“怎麼會不認識。”

一個人白衣翩然走了過來。

小七笑了,看來這一路招待自己與秦楚的都是他。心道你也太厲害了吧,秦楚想什麼做什麼走到哪兒你都知道,居然千裡迢迢跟到這裡來了,真是痴心一片。

卓文季對小七一笑,卻立刻去看秦楚,“秦公子中毒了?看著倒像是西陵肖夫人的毒?”

小七道,“是,我們正要回鳳梧山找他師父。”

卓文季點頭,“這毒厲害,我雖見過,不過也不知道解法。他師父想來會有辦法。不過秦公子中毒太深,這樣熬著恐怕撐不到鳳梧山,我那裡有種異草,叫做赤嬰芝,倒是無論什麼毒,都可以暫時抑制毒性。我在這裡有個住處,離此不遠,你們隨我去拿吧,順便也讓秦公子好生運化赤嬰芝。”

小七知道他對秦楚情真意切,令馬車跟著卓文季的車。

說是不遠,竟然又走了多半個時辰,方才見到老大一個莊園。卓文季著人招待隨行護衛去吃飯,自己親自將秦楚抱下馬車,送進客房,小心安放在床上,自己立刻出去尋赤嬰芝去了。

轉眼功夫已經回來,手裡捧著一個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