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們先過去看看再走?反正去洺永還遠,也不在乎耽誤這一會兒半會兒功夫。”

那青年只遲疑了片刻,顯然是深以為然,帶著小七就轉到前門。

小七一看到前門外的人就笑了。

只見韓子青帶著手下人馬,也都做山賊打扮,正在和一個中年漢子動手,韓子青是什麼人,輕輕鬆鬆只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將刀架在了中年漢子的脖子上。

韓子青不願平白傷人性命,“你們只要把剛才劫來的姑娘交出來,我們就各劫各的道,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只聽道觀這邊人群中一人朗聲說,“那姑娘我剛剛送去洺永了,你現在去追也許還來得及。”

韓子青蹙著眉,像是在估量此話真假,小七卻聞聲大震。

這麼清越好聽的聲音,世上再沒別人。

剛才只顧看韓子青打架,卻沒注意,道觀這邊的山賊群中,卓文季卓然而立,依舊一身鬆鬆散散的白衣。

“子青,我在這兒。”小七穿過人群。

韓子青一眼看見小七安然無恙走出來,鬆了一口氣,“姑娘。”

那邊卓文季看見小七,愣了一下,隨即飄飄然施了一禮,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宛如晴光映雪,“原來是姑娘。”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做山賊?”

卓文季將小七與韓子青讓進道觀,滿臉歉意地道了聲茶水簡陋,對小七一笑,“我想著,秦公子前些日子放出洺永米貴的訊息,又任由米商運米過來,只怕接下來就要斷了米商退回陳國的後路。我天天在南陰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過來幫點小忙。劫來的米我已經運回洺永,過些天就去送給秦公子。”

小七想,你喜歡秦楚,我也喜歡秦楚,算是英雄所見略同。但是你如此地能體貼他的心意,實在是讓人自愧不如。

幾人聊得投緣,當下兩夥人合成一夥,橫行於祈安關至洺永沿線,專劫米商,也不擾民,官也不管民也不究,頗有了點遠近聞名的一方豪雄的意思。

卓文季其人溫文爾雅,小七與他相處那麼些日子,從未見到他與人高聲說過話,對每個人都親切有加。這人雖說算是情敵,但是實在是讓人討厭不起來,反而心生親近之意。這位公子打劫也打得很有個性,每次都只劫糧米車馬,抓來的人卻都想法再送回祈安附近,讓他們自行回到陳國。小七暗暗好笑,沒見過這麼打劫的,這不露餡麼?

兩夥人如火如荼地打劫了一段時日,一天卓文季對小七說,“只怕這幾天秦公子就會有動作。”

他所料不錯,果然不幾天,洺永傳來訊息,秦楚突然與米商翻臉,將墨修新送來的那批米糧一概放出來,全部平價出售,立刻一石激起千層浪,市面上的米價立刻開始走低。

許多米商為牟暴利,本來就是借貸的本錢,眼看退路已斷,被困在了洺永,一天天撐不下去,率先跟著平價賣米,只求回本,隨後米價就再也撐不住,雪崩一樣掉了下來。也有些米商離開洺永,去附近其他地方販米,此時盜匪猖獗,不敢走遠,只求米價能比如今的洺永高些,這樣兗河南岸一時間米糧充足。

秦楚看米價已平,用賣米換的銀子,斟酌著在一些災情不重的地方改賑米為賑銀,散放便利也方便使用。只等明年開春時墨修新運來的種子一到,發放下去,最難的時候就算是過去了。

再沒米商運米過來做這虧本的買賣,打劫看來是打不下去了,幾人正籌謀著打道回府,秦楚卻忽然來了。

秦楚行色匆匆,見過了韓子青與卓文季,就拉了小七,“我們要馬上回延陽。”

小七想了想,“墨修讓你回去?”

秦楚搖搖頭,“是墨修的事,卻是周伯伯傳信來讓我立刻回去。周伯伯說,墨修最近有點不妥。”

回了延陽城,周先生已是等了多日。自從延陽圍城一解,他就一直跟在墨修身邊,向來萬事遊刃有餘,此時卻一臉焦慮,拉著秦楚密談。

秦楚卻沒打算瞞小七,周先生一走,就對小七說,“墨修最近經常無緣無故失蹤,過不久又出現,周先生擔心,他是時常進出如意鏡。”

秦楚道,“如意鏡除了迷惑人心智,也消耗人的精氣,”秦楚嘆了口氣,“如意鏡當年就在我父親手裡。我父親他並不是死了。墨修說,父親失蹤前那一段時間,就時常萬事不理,一消失就消失很多天,想來就是進瞭如意鏡,直到有一次,進去了再也沒出來。”

小七唏噓,原來他家竟有如此秘辛。

秦楚去了墨修那裡,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手裡拿了個小盒子,正是如意鏡。“我這次回鳳梧山,正好把這東西帶回去,交給師父收起來,讓它不能再害人。”

不知秦楚怎麼說服墨修,還是幹脆又跟他打了一架,把如意鏡拿了過來。

只是墨修如今除了楚國,又得了陳國和大周,似乎北芫和浮攸也都聽他號令,如今權勢滔天,四海之內無人能及,到底心中還有什麼不足,讓他頻頻進出如意鏡?